第1215章 老将军慨然赴死

银术可看着被押在一旁的阿里白三人,不由得面露苦笑,扭头看向赵斌道:“贤爷,这三人不是被困在关城之中吗?怎么也被您擒来了啊?”

“要不怎么说他们不堪造就呢,我也是刚才转身时,才看见他们被押入关楼的具体情况也不甚清楚,忠叔,你给咱们蜀王千岁解释一下吧。”

那边赵忠当下迈步上前,笑着冲银术可一拱手道:“蜀王千岁,您这几位晚辈,实在是蠢得可以,原本他们只要混在城内的乱军之中,脱了身上的衣甲,扮作普通士兵模样,便能有一线生机。毕竟就算我们纵火烧城,总也有个土坑水池,火焰难侵之地,但他们却偏偏选择大张旗鼓的冲关夺门,那我这关上的弟兄能干啊?”

赵忠说着无奈的一探手道:“这不,一个个都被我兄弟废了四肢筋脉,此时就是不让他们跪,他们怕是也站不住了啊!”

听了赵忠的解释,银术可也不由得一声长叹,“后辈无能,累死千军啊!我大金国至此完矣!”

言罢,银术可又低下头,看看自己脖颈前的利刃,双目从刀尖看向刀背,又沿着刀背看到刀柄,最后从刀柄看向持刀的赵斌,“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宝刀,名刀不过如是,只是贤王你得此刀以来,似乎还未有何功绩啊,看来日后此刀的威名要建立在我大金的累累白骨之上了!罢了,老夫便做着第一人!且去为后辈们探探路,也先一步去与太祖爷谢罪!”

说完银术可将头一昂,将眉一挑,双目圆睁的看向赵斌,紧接着迈步往前一撞,那龙雀大环刀何等锋利,立时便刺入银术可的脖颈之内,随即这老将咧嘴露出一抹惨笑,用尽浑身力气二次一迈步,龙雀大环直入银术可脖颈之内,钉在颈后骨上方止。

赵斌见此也是微微一惊,毕竟从古至今,这引颈就戮的多,慷慨赴死的也见过,横刀自刎的也不是没有,可唯独这用别人手中刀自杀,还能死的如此意气高昂的,赵斌也是第一次见到。擎着刀愣了许久,赵斌才抽刀入鞘,可随着龙雀大环刀收归鞘内,面前的银术可却还是立而不倒。

看着眼前这具老将的尸首,赵斌迟疑片刻后,摇摇头道:“在金为将者,伤我宋人妻女,淫我大宋宫室,完颜家哪个没有皇室女子,谁家不用汉人仆佣,此等大仇某非报不可!在金为兵者,夺我田舍,坏我土地,淫我百姓,杀我黎民,所过之处,村村缟素,今若不除,必为后患!此二者非死不可,而大金百姓,耕种渔猎,不从兵戈,安居乐业,此世所善民也,孤许你日后大金国破时,不伤你百姓分毫,如此老将军心愿可了?”

随着赵斌话音落下,这大金蜀王千岁完颜银术可双眼一闭,向后平躺而去,落在关城青砖之上,却是溅起点点血色。这位大金开国元勋,最终还是死在了战场之上,穿着那象征他一身功勋的鼍龙甲,死在了大宋的八贤王手中。

赵斌见此也是微微一叹,“此国之义士也!忠叔,传令下去,命人取棺椁来,将蜀王千岁成殓起来,待此战后,就在这茶陵关以东、开封城以西,则一中上之地,以王侯之礼安葬了吧!”

赵忠答应一声,当下向后一招手,自有暗卫上前将银术可的尸首成殓起来,而赵斌则扭头看向完颜活女等七员大将。原本因为银术可的慷慨赴死,这一众完颜氏的子侄是悲泣不止,就连仆散清臣这些老人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悲色来,可随着刚才赵斌说出金将难活,金兵不饶时,这些人眼中的悲色立时被惊恐所取代,就算有暗卫在后面挡着,这些人还是在不断的后退躲闪。

看着狼狈躲闪的众将,赵斌眼中露出一抹嫌弃之色,当下挥挥手,口中轻轻说出一个字道:“杀!”

一声君令下,钢刀之下不留情,当下有七名暗卫转身从背后军士腰中抽出佩刀来,随即迈步来到活女七人身侧,紧接着钢刀高举,力劈而下,七道血光崩现,是七颗人头滚落在地,七具死尸也随即栽倒一旁。

这尸体自有军士上前处理,七颗人头却被暗卫拎在手中,这时那边的高宠也终于清缴完关头的金兵,催马赶到赵斌身边,一见几名暗卫手中都提着人头,高宠也笑着将銮铃带上的人头取下,在手中一举笑问:“贤爷,可是要按人头算功?我这也有一颗,可是您点名要的完木陀林,您看看怎么处置啊?”

随着高宠这一笑,玩笑一开,这关头上的肃杀之气也淡了几分,赵斌当下也展颜笑道:“去去去,我要这人头作甚,拿去给忠叔,还有这七颗,都由忠叔一并硝制妥当,然后与关上那八颗并作一处,算上我刚才砍的习古乃,这就是一十七颗,哎呀,单数却是不好摆啊!”

赵斌目光一扫,沉吟片刻后道:“银术可老年英雄,却不用再受这尸首分离之苦,但是可以取好木料照着他的容貌,雕上一颗人头,一来也好给咱们四太子报个死讯,二来也可以算是凑成双数!”

一旁赵忠当下答应一声,随即满脸无奈的从众人手中接过人头来,算上习古乃和陀林的满满当当九颗人头,提在手中着实是把这位老仆累的不轻。

这人头处理完了,赵斌、高宠,还有一旁赶来的韩常、郑怀的面色却变得更为凝重了,随着军士们闪开道路,一行人当即缓步走到关墙垛口边,只是这次众人却是来到了靠近城内的一侧,众人手扶垛口看向关内的数万金兵,一时都沉默无言。

毕竟众人心中都清楚,到了此时此刻,也就剩下纵火烧城这一件事没办了,可看着那数万金兵,这些人一时间谁又都不想开口下那个命令,都只是扶着垛口,看着城内慌乱无序的兵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