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军明白赵枢理的意思,鲁玖翻是程千帆的亲信,他必须阻止金克木放人,哪怕明知道阻止不了,也必须有这么一个态度,放在平时这不会是问题,也许鲁玖翻只是做样子,不敢真的强行阻拦,但是,时间紧迫,救人的机会只有一次,还是不要去赌这个可能性。
现在,倘若有这么一袋子西洋金币,这就是鲁玖翻给程千帆的交代,他便可顺势听从金克木的命令。
接过装有金币的袋子,与赵枢理紧紧握手,“多谢。”
且不提这些金币何其值钱,只说一点,那位‘小程总’喜收集好黄白之物,尤其是最近迷恋西洋金币,此‘礼物’可以说是正合适,‘蝉蛹’同志有心了。
“罗延年同志最好连夜离开上海。”赵枢理提醒说道。
“你说的对。”易军点点头。
罗延年同志已经露相,留在上海太危险了:
组织上连夜救人,在敌人眼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们可以判断出罗延年同志身份重要。
如此,敌人必然疯狂设卡拦截,搜捕罗延年同志。
所以,罗延年不能留在上海了。
……
清晨。
辣斐德路。
程府一顿鸡飞狗跳。
昨晚‘小程总’宿醉归来,清早程太太帮丈夫收拾衣物,便看到了衣领上的口红印,并且衣服上还有那女士香水味。
于是乎,一大早的便闹开了。
“我早说了,你若是真的喜欢,便纳了。”白若兰面沉似水,“我坐在那里,妹妹给我奉茶,多好啊。”
她冷笑着,“这样不明不白的出去偷腥,这算什么事?”
“哪有?别乱讲,没有的事情!”程千帆连连否认。
“那这是什么?”白若兰看到丈夫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敢抵赖,气极反笑,“难不成是我半夜发神经亲上面的?”
“怪了,这口红哪来的?”程千帆眼珠子滴溜溜转,“我想起来了,昨晚有个应酬,逢场作戏,一不小心蹭上的。”
“骗鬼去吧。”白若兰一个枕头扔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客厅电话铃声响起来。
“我去接电话。”程千帆忙不迭说道。
“你站住。”白若兰银牙紧咬。
程千帆跑下楼梯,就听到小丫鬟栗子怯生生喊道,“老爷,巡捕房的电话。”
程千帆一路跑来,一把抓过电话,空中飘落枕头炸弹,他另外一只手抓住枕头,就那么夹在了胳肢窝,“我是程千帆。”
“什么?”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审讯,不可以接触鲁伟林吗?现在竟然——”
“你是干什么吃的?”
小栗子看着胳肢窝夹着枕头的老爷面色愤怒不已,心中不禁来了兴趣。
她就在一旁拿着抹布擦拭桌面,暗中观察,聆听。
“好了,我知道了。”程千帆一脸阴沉,冷哼一声说道。
“若兰,巡捕房有事,我要赶过去。”程千帆将胳肢窝夹着的枕头放在客厅沙发上,冲着楼上喊道,“早饭不在家吃了。”
“爱吃不吃。”楼上传来了白若兰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程千帆没有心思和妻子置气,他一脸焦急,在小丫鬟栗子的伺候下穿上外套,急匆匆朝门外走去。
“中午烧鱼,爱吃不吃。”白若兰的脑袋从二楼栏杆探出来,说道。
“晚上吧。”程千帆没有回头,直接走向汽车,随口说道。
“爱吃不吃,反正你外面也不差这一口鱼。”白若兰哼了一声,回卧室去了。
丈夫这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此行无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