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洒在地上,向着门口的方向延伸出长长的红毯,通向惨白的天光。
另一边,是阴雨连绵。
唐怀澜呲起牙,上了药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凉得像一块冰。她趴在榻上,双臂伸在外面检查着弓弩。里面有一块铁皮锈了,发不出力,箭矢的射程大打折扣。
“别修了,去找他们拿把新的。”
唐倾澜用纱布拭去后腰上的血痕,点燃了桌上的烛灯。虽然是白天,但外面下着雨,屋里很暗。他感觉刚收回来的衣服还是潮的,刚包好伤口也没法直接穿上。
“用惯了。”怀澜说。
“你用武器太费了。”
倾澜丢给她一把小刀,她抬手接住,用刀尖刮掉弩里摩擦掉的木屑。她摆弄着,嘴上并未接着倾澜的话说下去。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
“唐家的家规是有点严。”
倾澜苦笑了一下,被棘条抽过的后背还火辣辣地疼。即使任务失败,规矩也不能让人伤筋动骨,那便拿不起刀了。这些皮外伤是那样骇人,又令人刺痛难耐,是不错的警示方法。
“家规?”
怀澜抬起弩,闭上一只左眼,瞄准前方停留在墙壁上的一只苍蝇。不知道这鬼天气哪儿来的虫子,或许是这一带血腥味太重了。这里稍微暖和些,比起那些下雪的地方不算太冷,还有不少活物在动弹。
“我们不是外人吗?”
怀澜继续嘲弄着,放下了弩。那苍蝇大概不知道,就在刚才自己逃过一劫。倾澜看了她一眼,张开口,想试着说些什么。但他还是闭上了嘴,扭头望着白净的墙上那一枚静止的黑点。它像一位肤白貌美的女子脸上的痣,说不上难看,但也不是什么点睛之笔。
看着多余。
倾澜将那把障刀抽出来,眉眼被映衬在刀身上,冷色的光折上面庞。
“怀澜,我觉得……”他插回刀,“我觉得不论多少钱,他们都不会放你走。”
“我知道,你说过。他们总能从活人身上压榨出无限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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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澜知道,怀澜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一笔毫无意义的数字上。那笔钱应当是去堵谁的嘴,而不当真是交给唐家。实际上他们与唐门直系并无联系,而是堂主之一唐妄生门下的两个旁系弟子罢了。
换句话说,是两条走狗。唐家其他人使唤不了他们,就算左衽门也拿他们没办法。
“呵,你觉得老爷子拿我们当什么?”
怀澜突然笑了一下,倾澜不知道她暗指什么。稍作思考后,他回答说:
“养育之恩还是有的。”
“可不。打狗也要看主人。”
说着,她突然一翻身坐了起来,后背的伤口依然在痛。只是她面无表情,就好像没受过伤似的。她顿了一下,眼角微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