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正常——但她父亲希望她正常一些。什么是正常?是在来到武国国门前,面对高大的守卫便转头退缩么?是在第一步踏上九天国这片混乱的迷境时,第一时间就打消寻亲的念头么?还是在被朝廷委以重任之时就……不,是一开始就不会上奏给朝廷,是在听到那些经久不息的流言蜚语就退缩不前,是安静又充实地度过枯燥无趣的一生……在悔恨里?
在悔恨里?
这就是正常人的模样?
是君乱酒希望的她的模样?
那时的自己是如何拿起那柄沉重的陌刀,又是如何将身披铠甲全副武装的战马一分为二的,她已经要记不清了。现在的自己不知还能否做到。应该可以……仅凭一时冲动带来的力量不足以维持她长久的热情。还是说,这份冲动始终埋藏在自己灵魂深处,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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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父亲是不想放自己随白涯他们走下去的……她知道。但军人、江湖人,讲究的都是一个义字。君乱酒更不希望她是个为了保全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躲在安乐中的普通人。傲颜当然不是,不如说,将军更不希望自己令女儿变成这种人。可忠孝仁义,本就是绑作一团的东西,他如何教自己将它们分开?
梦里的自己是那样幼小。
陌刀那样沉重。
战火以血为燃料,拉出一道通红炽热的幕布。人影在其中往来穿梭,有人冲上前去,有人倒下。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一场梦,而梦终究会醒来。
她觉得很热……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半梦半醒间也不曾放过自己,火焰带来的热浪真实得令人生疑。君傲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从床板上爬起来看向屋外,发现仍是一片灰蒙蒙的、满是烟雾的天。
她精神了大半。
她立刻从床上翻下来,匆忙勾起鞋子,抓起陌刀冲出门外。柳声寒不在房间里,她随手推开白涯的门,发现他也不在。这儿很热,她没跑两步就出了汗,仿佛回到了夏天。刚冲下楼,她便发现无数侍卫和宫女手忙脚乱地运着水桶,吵吵嚷嚷地朝一个方向跑去。场面混乱不堪,她焦虑地看向他们跑去的方向。那里离自己不远,且浓烟滚滚。
——是太后的寝宫。
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宫女拎着沉重的水桶,水已经洒了大半,湿滑的地面令她栽了一个跟头,惹得一身泥泞。她抹了抹脸,哭哭啼啼地爬起来。君傲颜一把将她拎起,像抓住一只小鸡崽一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着火了!”她哼哼唧唧地嚷着,“太后的寝宫着火了……呜呜,太后、太后还在里面,大家要救火呢。呜呜呜,国师、国师还没……”
“陛下在哪儿?”
“陛下被拦住了,她要冲进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