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我有事?”科瑞希敲门进来。
塞恩奈特尔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向科瑞希,锐利深沉的目光中蕴含着上位者的漠然。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好,科瑞希如此判断。
“虽然我们的交易内容有替研究院的普通人员承担压力这一条,但你也不必主动去承担那些过分的、不合理的伤害。”
以长辈自处的塞恩宽容地给科瑞希解释道:“拜朗的军队不是摆着好看的,我允许你直面政治意义的暗杀,是为了借此谋划扩张和获利,不是说让你忍辱负重委屈求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站到咱们头上来。”
然后图穷匕见:“对于最近的事件,如果你不堪其扰,我可以为你解决他。”
科瑞希明白他指的是阿蒙最近对他孜孜不倦的连续刺杀,不过……
“感谢您的关心和垂爱,但是不必了。”科瑞希露出能安抚人心的笑容,他知道塞恩奈特尔会吃这一套。
“你想亲自解决他?”塞恩感到好奇,以科瑞希平时那副与世无争逆来顺受的性格居然会有如此斗志?
“嗯,差不多吧……”科瑞希目光躲闪,匆匆告退,并没有明确回答。
…………
科瑞希绝对不会告诉塞恩奈特尔的是,他喜欢痛苦和忙碌,喜欢肉体的疼痛和折磨,他主动站到明面上,站到塞恩奈特尔的身侧,而不是像其他的研究员一样躲在塞恩奈特尔的羽翼庇护下——科瑞希是自愿的。
至少在现实的毒打下,科瑞希能短暂地麻木他那无法自洽的灵魂。
外界带来的痛苦让科瑞希感觉自己还活着,假装自己还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他甘之若饴。
这份心思太恶心太扭曲了,科瑞希厌恶自己。
…………
打字机的机械声音嚓嚓地响。
传真机吱吱地唱着。
新拜朗的傍晚灯火通明,并不能算安静,日间工作的人下班了,分散或集中在公园或者学校,食堂或者供销社。
而上夜班的工人,刚刚开始他们新的一天。
新拜朗是六小时工作制,四班倒,提前一小时调剂,每星期进行流转,保证整个国家无时无刻都处于生产和运转之中,就像一个完美的机器。
这可谓是天才的构想,但是太过于理想化了,科瑞希不知道这个国家能这样运转多久。
这是一个如果没有非凡,就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国。
越复杂的机械,它的寿命就越短,它产生的资源越多,维持它运转的代价就越大…这个地上神国的正常运转,需要神明般的力量来不断矫正。
科瑞希不太理解,耗费如此物力去建设一个国家,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塞恩奈特尔和他以往见过的国君和神明都不太一样,他的眼睛里总是闪耀着科瑞希读不懂的光芒。
塞恩奈特尔为新拜朗的所有人描绘了一张伟大的蓝图,科瑞希完全被这个美丽的构想征服了,尽管理解不了,但科瑞希仍然愿意追随塞恩奈特尔,留在新拜朗工作。
在遇到塞恩奈特尔之前,科瑞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
阿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塞恩奈特尔说,阿蒙自私冷酷不负责任欺骗操纵不择手段蔑视生命……他们是世界的蛀虫,是病菌是蟑螂,死有余辜!
过去的南大陆鱼龙混杂,新拜朗成立后组织过多次清洗,不止是为了清理阿蒙——在塞恩奈特尔眼里,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成为蛀虫。
但阿蒙不一样,把南大陆境内的阿蒙全杀掉可能会有冤假错案,但如果十只阿蒙留下一个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为了防止那些不够识大体的阿蒙分身渗透腐化新拜朗,也为了清理掉这些蛀虫,塞恩奈特尔发明了针对偷盗者途径的靶向遏制模块,可以把境内所有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和寄生体登录在案。
科瑞希并不知道这个不符合常理的,可以压制阿蒙的神奇机器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但新拜朗不合常理的东西太多了,塞恩奈特尔不告诉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科瑞希并不会多问。
除了那些以尸体和非凡特性形态出现在科瑞希面前的阿蒙,还有一只阿蒙一直跟在科瑞希身边,看起来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是他跟着农业项目组巡视粮田的时候捡到的,还顺便抓到了一帮邪教徒。
这个孩子让科瑞希很熟悉,他就像科瑞希一样别扭,内心纠结又挣扎,在科瑞希总是装得很乖,科瑞希看到他就想笑。
至于这个新来到南大陆的杀死了科瑞希好几次的阿蒙,科瑞希感觉他和其他的阿蒙都不一样,那是一种神秘学的灵感,或许应该用祂来称呼这只阿蒙。
阿蒙真的很有趣,科瑞希突然想申请立项,专门建一个项目组来研究阿蒙。
…………
剑麻材质的工业吊绳,紧勒在科瑞希脖子上,颈动脉的供血被阻断,气道也不能正常流通。
阿蒙没有绑住科瑞希的双手,甚至还给了他一把削铅笔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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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科瑞希在被勒死前能割断绳子,那通过绊线钩和滑轮相连的大捆钢筋就会从房梁上倾泻而下,把科瑞希变成一只豪猪。
缺氧和缺血让科瑞希眼前发黑,模糊的视野中央,阿蒙就坐在窗台上观赏这出只为他一人表演的精彩“逃生魔术”,时不时晃悠晃悠小腿,或是拍着手给科瑞希加油。
这枚锋利的小铁片显然不能轻易割断坚韧的绳子,随着时间推移,科瑞希双腿瘫软,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身体仍然被吊绳牵引着保持直立。
科瑞希看到阿蒙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自己面前。
“你的身体没有自愈和恢复的功能。”阿蒙判断道。
“灵性之墙没有建立灵性通道的反应…也没有检测到意识或者思维的逃逸行为……”
阿蒙抬手捏了捏科瑞希涨红的柔软脸颊:“你到底是怎么逃离死亡的?”
我是怎么逃离死亡的呢?
那是神明的恩赐!
也是邪恶的诅咒!
死亡不会眷顾我…
等待我的是永恒的新生……
…………
“你是说……你想和我交易?”
塞恩奈特尔好奇地看着这个“莫林维卡的儿子”。
长相和莫林维卡一模一样,眉眼更稚嫩了点,就像是青年版本的莫林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