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钊生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时我心灰意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想一心求死。”
“啊?”钱氏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月华嘴中嘟囔了一声什么,转了个身继续睡去,钱氏这才放下手,压低声音道:“你竟动过这念头?”
时过境迁,钱钊生无需再隐瞒:“有一日,我情绪失控,动手打了你,心中又悔又恨,我一个大老爷们在外没本事,在家对媳妇动手,实在没出息,这一想便钻了牛角尖。”
钱氏恍然道:“哦,便是那日?”
钱钊生道:“那时我已盘算好了,等到夜晚你睡熟之际,我便悄悄出门,无论是被乱民打死还是自己寻个湖跳下去,都胜过窝囊地过活。”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钱氏:“可是你后来把我救了。”
“哦?”钱氏一脸疑惑,这一段年代久远的回忆太过模糊,她只记得那时一边提心吊胆一边费劲心力地照顾丈夫,哪有心思想别的。
钱钊生道:“掌灯时分,你端了一碗滚烫的小米粥进来。”
钱氏尴尬地点点头,她确已想不起了,好在钱钊生也并未追问,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说那是好说歹说才同意客栈厨子将仅余不多的口粮分了一份给咱们,我记得在此之前咱们已有四五天白水果腹,那黄澄澄的粥水瞧来诱惑至极,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钱氏轻笑道:“老爷还记得那碗粥的味道吗?”
“忘了,”钱氏一怔,钱钊生看着她:“只记得你那时说的话,你说人生千般路,不会只有一条死路可选,咱们已一无所有,面前前景广阔,大不了从头再选,重头来过。”
钱钊生将身上的衣裳脱下披在钱氏的身上,钱氏眼角噙泪,嘴唇紧紧抿着,钱钊生拍拍她的脸:“说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