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阁
同自家三妹对面而坐的风逍遥无奈举杯饮茶,尝试自我开解。
‘何况这场战斗也未必会发生。’许久未见老妪出现的风中捉刀心想。
还珠楼救下的娇姨或能左右无情葬月动作,这是一个和解的契机。
这念头在风逍遥再度看见带来玲珑雪霏喜爱之点心的娇姨时,顷刻荡然。
稍加思索明了挚友的意图的风中捉刀当即脱身,往花月所在赶去,玲珑雪霏紧随其后。
沉香兰居
比风雪来得更早的是风雨,似是上天也为这场无奈断情之战而悲泣。
白首相交犹按剑,青袍割断往日情。今朝剑锋照肝胆,明日黄花向九泉!
这夜天色昏暗,云层聚拢不祥。
阴霾遮去月色阻截清寒诗意,顿挫昆吾剑锋。
剑势受阻的荻花题叶目色无波,左掌扣指按印祭术,右手抖腕变招激发剑气逾越方丈。
这种剑已不是依形成剑,而是凭气御剑成就气剑,气剑突然一折,这一折使得剑气更盛!
剑是直的,剑不能折。
惟有以气所驭的剑才能曲折自如,曲折自如的剑气穿行林间,回弹反射错落有致,穿透丹枫鳞刃疾取无情葬月。
遭受风雨影响的不止诗意之招,明暗光线乍变同样有碍剑式精准。
不似摆脱形观之累的兄长仅凭感知察物早将落叶走向估算在心、
当眼前视线渐渐恢复清明,适应夤夜光线的无情葬月忽见阴云密布,空中飘来潮湿水汽。
此时的乌云越压越低,似受冥冥之中的灵息所影响,开始渐渐有极细的雨丝落下,而雨水中竟是挟带着丝丝缕缕松墨烟气。
无情葬月扬起邪兵,剑锋一旋,荡开雨帘水幕。
血不染直迎随后潜来的蛰形剑气。
剑声随着他的动作再度铿然响起,无形中打破雨水中令人窒息的杀氛。
腾身飘荡,形影向后急退拉开战圈的无情葬月落地定神之际,忽感肩颈两下刺痛,方才发觉他臂膀多了两点红,正在冒血。
血花落土晕染朱红,为满地阒寂凄清平添一抹不谐韵调。
此刻周遭环境已改,天地失色。
借以天时为用的荻花题叶剑臻化境铺开山水如墨,浇蘸雨丝散作墨意淋漓,书绘笔力雄健的画中意趣,争夺地利操之在己。
无声无语的对峙间,天空雷鸣惊动,雨越下越大,冷冰冰的水滴直将凉气渗入人之骨缝。
剑意激荡风云,黑夜之中,落叶狂风急卷,听来似若风雨交加绵织成网。
压不住的杀气穿透云涌,激荡两人心中层叠怒浪惊涛,奏起两人剑上连篇惊心动魄。
傲邪剑法·血布长河
血不染泠然在握,无情葬月举步似缓实快溅碎满目乌墨,平地乍然飙升红色飓风,沿途摧枯拉朽袭向荻花题叶。
岂知如细雨无声之剑意早已在四周布下罗网,雨水之中,若有似无之血气已拨动那一根无形之弦。
形势已千钧一发。
电光火石之间,宛如凭风而起荻花题叶身披墨衫飒沓,运剑如一,就似一支离弦之箭,携霹雳雷霆之势迎面回射无情葬月。
剑气如潮、如雨、如暴风、更如狂浪,剑锋却冷、却静,更似一蕊飞散空中的花,凌风飘摇。
相向奔杀的二人不约而同拧腕挺刺,气注双锋共振,激散雨珠迸发互攻,丹青泼墨挥洒至美剑决,利剑扫过,徒留血痕映景,恍若乱绣随针。
料峭的剑意,纠缠;错落的脚步,迷乱。擦肩刹那,背对晃过的二人旋步竞逐归圆。
反手运招忽快忽慢,依稀处处暗藏机锋,但彼此每加拆解,当即各自撤回另使新招,几乎没一招使得到底。
近身肢接凶险万分,双剑交击的声音,却是无时无刻不崩裂着无情葬月心中的苦闷,脑波遭受邪气侵蚀,连带双眸泛红愈显狂乱。
剑,逼杀荻花题叶。
战,才能弭平心中的激烈。
铿锵脆响双锋互格,绕圈三匝驻足立定,背对相倚的花与月手持兵刃一横一纵僵持瞬息。
邪兵与古剑再度错分移形,就在将离人影易位顷刻,单执血不染的无情葬月沉声低喝回身一剑速递。
赤地剑芒好似落日残霞,凄艳之红色猛地由后方没入荻花题叶之身躯,刹那透体而过,已是血染黄土。
剑法杂糅奇行异术,当剑锋临身时,荻花题叶已察觉风声不对,百代昆吾疾催掀动水墨仅仅只拦得住邪兵实体,却挡不了透体而过的赤地红刃。
阵图换位挪开寸许避过死门,红刃划臂剖开衣衫和肌肤,有一缕血线缓缓从内里渗出。
停留剑脊的血珠一点一点渗入殷红剑身,好似在替这柄剑镀上最后一层光芒,最后消失不见。
这迹象转瞬即逝,却是颇为不符杀人取命血不染一丝鲜红污其瑰丽的邪兵与生俱来的妖异之性。
“这滴血,万分珍贵,”飘退数丈的荻花题叶指蘸朱红语气喟然,“对你,对吾。”
并指拭剑的术者血祭昆吾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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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体的精血尝试枷锁刻骨的邪气,阻止无情葬月之狂乱,孰料昔日神蛊峰下的磨炼反成此刻左右成败之关键。
干涸的无情葬月心海重演着一幕幕属于过去的影——
一处暗无天日的剑洞当中,一道手执羽扇的傲岸人影长身而立,孤绝嶙峋的剑意森然迫人:
“想要一步登天,总是要付出代价。”譬如走火入魔,邪气侵脑。
这是当时的无情葬月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目光转回当下
但见无情葬月眼神一凝,霎时反扑的血神禁忌激动原本渐渐趋静的心再起兵戈以向,剑指荻花题叶。
殷红邪兵无血却有雾,极淡之雾,骤然嗡地一声!
身动疾行的无情葬月好似风中红蝶,轻烟渺渺难捉行迹,血不染迅影向前恍若雾里看花。
剑光丝丝绵密柔韧,剑招式式驰魂夺魄,刺抹挑崩,种种手法每每自不可思议之处袭向荻花题叶。
但无论邪兵如何进攻,俱为古剑挡了回来,荻花题叶便仿佛一株扎根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劲松一般,在狂风乱舞中岿然不动。
他手中的百代昆吾便是那劲节霜枝,刚直轻灵兼而有之,如松之劲若风之迅,尽封血光去路。
刃藏碧血浸入剑网,层层撕扯深植邪气,狂至深处眼神反露沉静的无情葬月口吻一变执意攻心:
“你要杀我……?”
不轻不重反咬一句,走火入魔的人总该获得更多谅解。
震入内心的话翻腾耳畔回音阵阵,错分的人影,是人是神,荻花题叶紧握手中之剑:
“你,让吾发愁,更让吾发怒。”
然而,挽留之语落在千古怨灵耳中,仅仅换得一声清锐蔑笑:
“怒火,才能盛放出最灿烂之血花,来,用你的怒焰来杀我吧。”
挑衅言辞入耳,荻花题叶周身气机陡变:“喝——”
水墨剑境风雨交加,倾盆暴雨仍浇不息术者心中的愤怒。
一反先前守势的荻花题叶提剑掠雨奏杀,无情葬月凝气横剑退身速挡,弯曲的剑身足见攻势之利。
探得百代昆吾剑势既老,无情葬月放弹剑身反守为攻。
雷电大作的夜空,雨水蔽了视线,一来一往,近身论剑的凌厉,稍有一瞬轻忽,即成剑下亡魂。
“哀吟的剑声,有一种迷惑人心的虚妄,吾倾耳,然后杀动。”
一心森冷的人持握艳红如血的剑,举剑行招同时,脑海倒似往事翻腾。
一名仇人,他丧心残酷,以无辜留存己命,凭悲剧争就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