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这样的说辞,就可以让我放过你,你只是在诡辩!”乾惟贤咆哮着,顶着陆远额头的枪口更用力了几分。
“诡辩吗,对你来说,什么样的理由是正当的呢。是你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你变得以欺压别人为习惯吗?这便是你想要的理所应当与正常吗?”
“你!”
“不要刺激他,陆远!”妮兰听到陆远扯开乾惟贤的伤疤,变得紧张起来,双手也慢慢靠近乾惟贤拿着枪的手,好声好气地劝阻道,“放下枪,好吗,我们好好可以谈,可以说。”
而清江也在此刻做出了她的决断,另一只枪口顶住了乾惟贤的太阳穴。
“公子哥,我并不喜欢你圣母的那一套。你两面的双标让我恶心,你想要什么,将功补过?标榜你的正义?还是想赢得谁的心?你幼稚得可笑,你只是在杀人。”
“你们...”乾惟贤的面色铁青。
陆远却仍是继续说着:“你想问我很多,我可以回答你,一件又一件,就像我曾经询问某个人一样。或许有隐瞒,或许有谎言,但总好过沉默。我总会耐心等他,听他把一字一句说完,人需要把想法咀嚼成文字,再以理性的方式诉说。乾惟贤,你的愤怒无法让我回应你更多真实,对你而言,什么是重要的呢?在你心里,人类之间斗争一直都是个伪命题吗,还是说你看不到那些尸体,不会知道比起虫族,死在人类手下的人类却是更多。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你没有证据,你口说无凭...”
“你也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处决我,即便我是清白的。”
“你在虫族与那怪物交战的地方活了下来,你本该被碾成渣!”
“是的,我活了下来,我一度认为我失去了下半身,我匍匐着逃跑求生,我麻木的躯体让我感知不到任何东西,我的脑海里只剩下求生的一种本能,你体会过吗,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砰!”
那是一声枪响,可枪声的来源并非是乾惟贤的枪口,而是来自清江那一侧。乾惟贤睁大了双眼,手中的配枪陡然脱落,在清江的呼喊声中,乾惟贤只感觉自己回到了本我之中,一切事物被静音,一切时间被放缓,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此剧烈,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击,想要活下来。
可是下一秒,乾惟贤发现自己仍然还活着。
那是一发空枪。
乾惟贤大口地深呼吸着,剧烈心跳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清江依旧拿枪指着他,却说道:“你体验过了,濒死的感觉,求生的欲望,以及死亡前的挣扎。你现在明白了吗,当然,你要是再拿起枪,下一发就不是空弹了。”
真实的死亡比所有说辞都更具有说服力。
乾惟贤泄了气,他发颤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了膝盖上,一身的冷汗不知何时浸润了他的衣衫,跳动的火星诉说着地下的断章,这个故事将被掩埋,四个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守护,秘密会烂在地下三千米的深处,直到永远。
直到时间的尽头。
那个黑暗的小山坡上,坐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背影,那个女孩吹着更深处吹来的风,长发笼着的肩膀被搭上了一只厚实的手。
“要是开枪后,乾惟贤也反应过来,扣下扳机了,我估计就死了吧。”
陆远掸去身上的尘土,挨着清江坐下。
“他不会,就算会,你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