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到指定地点,唐植桐才知道今天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收白菜。
不止是邮电学院,还有其他高校的学生参与,除了各自学校所需的定量之外,其他的白菜都采收起来,过磅后由专车或畜力车拉走,看样子是运往四九城的各副食品店。
粮食歉收,供应不足,若是今年的白菜再出问题,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人多力量大,集中力量办大事,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几十年后,大学生在学校组织下,参加农作物抢收的情况并不多见,高校大规模组织的一次社会实践,大概只有毕业前夕,统一安排的那两个来月实习。
但在眼下,这是普遍现象,其来源,唐植桐在思政课上学到过。
社会实践只是唐植桐盗用几十年后的说法,眼下的正确提法是“生产劳动”。
1958年8月的时候,大大佬去天津大学考察,明确提出高校要抓住三个问题,其中之一就是“把教育同生产劳动结合起来”。
9月份的时候,就有文件下达,规定高校必须把生产劳动列入教学计划,组织学生参加生产劳动。
当然,文件的内容不仅仅提到了高校,还有中小学,要求将劳动提升到正式课程的地位,原话是“在一切学校中,必须把劳动列为正式课程”。
总之,劳动这门课,就这样走进了学校,并延续了下去。
唐植桐来这边之前,学校依旧有劳动课。
在校园里除除草啦,将沙堆从操场东南角运到西北角啦,等下次课再从西北角运到东南角等等。
唐植桐那时候还小,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认为都是做无用功。
但等大了,看到新一代青年成长起来了,才觉得劳动课也没有什么不妥,不仅增强了与同学的配合及感情,锻炼了身体,磨炼了意志,还在孩子们意识不到的时候,体验了一把劳动人民的辛苦,也算没有脱离群众。
中考的时候,引体向上十个为合格,那时95%以上的男同学都能做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能做到这一点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就连以往以“皮实”著称的大学生都“脆皮”起来。
言归正传,众所周知,58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很多事情在这一年都变得非常夸张。
不仅是在校生要参加生产劳动,就连很多单位都不能避免,所以才有了小王同学下乡送书。
因为高教给高校划了条线,一学年得有3-4個月的生产劳动,才有了后面学校联系一些单位进行合作,甚至表现突出的学生会提前步入岗位的事情。
有些离谱,但也是人才匮乏时代的无奈之举。
等唐植桐忙活完,带着剩余的白菜回到学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时,唐植桐才想起来,今儿参加生产劳动没有提前跟小王同学打招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着急。
吃饭之前,唐植桐先给自家胡同口的公话挂了个电话,可惜人家已经下班,无人接听。
干了一下午,饥肠辘辘的,唐植桐去食堂打了饭,狼吞虎咽起来。
就着食堂炖的新鲜大白菜,三个窝头下肚,唐植桐还有些意犹未尽,其他同学也差不多的样子。
这是唐植桐第二次吃到学院的窝头,上一回还没觉得有多香,但今天饿狠了,吃的格外香甜。
所以说,人有时候就是贱皮子,挑食那是不饿,饿急眼吃啥都香。
唐植桐没有多耽搁,吃完饭骑上自行车,顺着略微有些上冻的路面,摸着黑往家赶。
从邮电学院到家二十多里地骑了接近两个小时。
“回来了?”在听到大门响后,婆媳俩都从正屋快步走了出来。
“嗯,今天学院劳动,没有事先通知。我打电话的时候,公话那边已经没人了。”唐植桐放好自行车,转身将门栓插好。
“吃饭了吗?饿不饿?”小王同学一点责备都没有,上来将唐植桐的挎包取下来,问道。
“学院管了一顿饭,吃过回来的。”唐植桐一低头,让小王同学顺利的摘下挎包。
“你说你这孩子,有事提前跟静文说一声。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要不是我拦着,静文都蹬上车子去学校找你了。”张桂芳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唠叨,替儿媳妇表明担忧,埋怨儿子不提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