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月孙脂粉

御心蛊 龙吟北冥 1346 字 2个月前

在殿中省的几间空闲房子里,甘缚与雪茹搂抱在一块,彼此亲热了一会儿,甘缚因为是太监,不能与雪茹行男女之事,好在太监之中多有人从宫外买来铜祖,以此自娱,甘缚的房中也有,平日里藏在炕坑里,怕被人发现,等和相好的宫女,再取出来,用束带系在腰上取乐。

二人亲热之后,雪茹一想又要回金鸳阁去,又想起今日被卢玉姜强行改名一事,顿时觉得屈辱,心中悲切,只差没有哭出来。

甘缚见她面露苦相,于是问道,“好端端的,姐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今日进里头,被娘娘好一顿斥责,我自认一向尽心,入宫以来,侍奉娘娘也好,侍奉皇女也罢,无不勤谨周到,并无错处,想不到只因为一个名字不好,便招来了娘娘的一顿冷言冷语,当着几个姑娘的面儿把我好生数落,恨不得造个地缝钻进去。”雪茹委屈地说道。

“说起这个,我也正想问姐姐,姐姐从前不是叫缀红吗?如今怎的改叫雪茹了?”甘缚说道。

“我又从何而知?虽说从前在苍梧王府中侍奉,可是未曾侍奉过郡主,摸不准她的性情,谁知道缀红两个字如何让她这般不痛快,横挑鼻子竖挑眼,说我这名字狐媚,她身边的大姑娘叫檀奴的,也附和着,只说‘什么花红柳绿、穿红着绿、灯红酒绿、红香绿玉的,又不是院里人,起这样乍眼的名儿做什么’,今后便改名叫雪茹吧,听着端正些。”

“雪茹,亏他们想得出来。”甘缚也借机挑拨说道,“生在雪地中的茹草,当真冰清玉洁得很,只是雪地中万物凋敝,一株茹草如何活得下来呢?”

“是啊,缀红原本是我母家父亲给取的名字,只因我生日那天,院墙外头的凤凰花生的极好,如红色的花海一般,因此取名缀红,后来入了王府,王妃也不曾嫌弃我这名字不端正,怎的咱们娘娘这般年轻,心中还忌讳这些,入府为奴,丢了姓氏也罢了,连个名字都不让留着,随着主子心意任取,当真连院里的娼妓都不如了。”雪茹说道。

“依我看,不是姐姐你这名字不好,是咱们娘娘起了嫉妒,才将这火气撒在你的头上。”甘缚说道。

“这话可怎么说?娘娘嫉妒何人?怎的和奴家有关?”

“嗐,姐姐入宫晚,不知道宫中情景,虽说咱们娘娘为陛下诞下了皇女,可你也看到了,陛下对娘娘不过尔尔,如今宫中最得宠的,除了鸣鸾阁的宣政夫人,便是去年刚选入宫的韦美人,入宫一年有余,便接连晋升为婕妤了,看陛下对韦婕妤眼下的恩宠,她的位份不日便要赶上咱们娘娘,何况这韦婕妤无儿无女,又未曾有孕,便这般势盛,娘娘怎么不心生不忿?”

“这宫中、府中,哪宫嫔妃、哪房侍妾,得宠与失宠不过是寻常之事,又何苦来这般小气,如今还在月中,当心气坏了身子,留下了病根便不好了。”雪茹说道,“再者说,这韦婕妤得宠,与我的名字又有何干?不知是怎的碍着了娘娘的眼?”

“姐姐不知道,这韦婕妤啊,最爱穿绛红色的衣裙,又善歌舞,那腰肢舞技比菩萨蛮还要精妙呢,因此才得了陛下之宠,她素爱穿红色的衣衫,娘娘若是唤你从前缀红的本名,岂不是常会想到韦婕妤?她不能奈韦婕妤如何,便只能拿咱们撒气了。”甘缚说道。

“哎,娘娘也就罢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只是我看娘娘身边的几个姑娘也实在是不好相处,尤其是那叫檀奴的丫头,仗着一张巧嘴哄的娘娘喜欢,实在是张狂的厉害,不光对我,我看那巧素姑姑,还是这陛下跟前的女官,都明里暗里吃了她不少的闲气。”

“姐姐看得明白,”甘缚说道,“咱们这宫里,除了从前跟着娘娘从常宁宫来的几个亲随,旁的宫女太监没有不恨檀奴的,只是恨她又能怎样?纵容她这般张狂的是娘娘,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又能如何?不过是小心存体面,里里外外地避着些,不与她开交便是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们常在外间行走,自然与她不常碰面,可是我是公主的乳娘,今日娘娘吩咐,她不日便要出月,往后若是公主不哭闹,便带到她跟前去,如何能躲得开她?今日便吃了她这些话,往日还不知道如何呢?”雪茹说着,眼中的泪簌簌地往下流。

甘缚见状,轻轻用袖子给她拭干泪水,在将雪茹拥入怀中,在雪茹的胸前吮吸着一股馥郁的奶香味儿,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起来。

“姐姐不必烦忧,如今有我呢,只吃她几句话,不必往心里去,到了夜里,我为姐姐劝导劝导也就过去了,她行事无状,在宫中得罪人颇多,众人都恨她,指不定哪日便被打发了出去也未可知,姐姐忍耐些,只待来日吧。”甘缚说道。

雪茹听甘缚这样说,心中才好受许多,也觉得甘缚的话有理,在宫中也有了盼头,于是答应着,“奴家这一生虽然不易,十岁那年因为水患死了父母兄弟,与妹妹流落到苍梧去,给人织绣、浣衣为生,后来妹妹远嫁,我亦为人妇,姐妹从此不得相见,三年以前,丈夫被征伐到西越,与敌国起了战事,死在了疆场之上,奴家没有办法,只能卖身为奴,入了苍梧王府,配给了府中小厮,又辗转被送到了这大黎皇宫里,伺候郡主左右,本已认命,只觉此生不过如此,直到遇到了哥哥,才让奴家如再遇春日,又有了盼头,这宫中日子清苦,如履薄冰,可是有了哥哥在侧,也当时刀口舔蜜,虽苦也填,倒也值得了。”雪茹一边说一边哭着,泪水溢满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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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缚听着,也动了真心,可无奈因为淑妃交代,还有一事他不得不做,于是狠狠心说道,“瞧你,哭花了脸,眼也肿了,过会儿回去,让人看出来只怕又要生事。”

“奴家是高兴,”雪茹摸着甘缚的手,将甘缚的手放在心间,说道,“不信官人且试一试奴家的心口,这般热忱,哪里有一个字的谎话?若是谎骗了哥哥,奴家便不算是人。”

“好姐姐,莫哭了,你的面皮薄,哭皴了脸便不好了。”甘缚说着,给雪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从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一盒脂粉说道,“快,抹一点吧,莫叫人看了出来。”

雪茹嗅着,觉着味道极好,也白润得很,问道,“这样好的粉,官人是哪里来的?”

“不是什么好的脂粉,不过是我想,姐姐是土生土长的南国人,受不了这北地的风沙与干涩,那一日看姐姐的脸,都憔悴了许多,因此命人去京中的群贤坊,买了这月孙的脂粉,掺了羊脂,抹上一点,不仅显得肤色白,也不怕秋冬的大风吹了。”甘缚说道。

雪茹取来,对着铜镜抹了许多,说道,“这月孙的脂粉果然是好。”

“不算什么,”甘缚说道,“等赏钱下来了,我再给姐姐去城中置办更好的。”

“多谢官人费心。”雪茹说着,看时辰到了,于是便悄悄回到了金鸳阁去。

甘缚将那脂粉盒子握在手中,心想,不日事情便成了,未免东窗事发,牵连到自身,还要早做打算才是,宫中妇人的伎俩见多了,淑妃也未曾真心待他,不过是把他当棋子用,还是要早些想个脱身之术才好,离了这里,带上雪茹,去过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