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语独自一人来到贵妃寝宫,姿态谦逊,轻垂螓首。
殿内空寥寥的,贵妃周荣宁身旁,一位面容慈祥的嬷嬷与两位端庄的宫女悄然侍立。
周荣宁端坐于高位之上,那双含烟带水的眸子轻轻垂落,细细打量着顾清语,片刻才道:“本宫今日为何见你,想必你心里一定有数。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咱们不妨坦诚相待,将话说个清楚,可好?”
顾清语轻轻垂下眼帘,声音柔和而恭谨:“奴婢明白。”
“你擅自出宫一事,本宫已经知道了。你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侯府了,为何还要回头?”
周荣宁恪守教养,对她还算客气。
“回娘娘,那日情形实在紧急,奴婢一时心绪难平,冲动之下做出了那等不合规矩之事,未曾料到会因此生出诸多波折,累及众人。”
周荣宁凝眸于她:“你当初进宫时,已经和侯府做了一个了断,仿佛一切过往皆如云烟散尽。如今又何必再生事端。之前本宫也曾好言相劝,你一脸坚决的态度,本宫仍记忆犹新。在本宫心中,你绝非那等轻易反悔、性情多变之人。”
顾清语低着头,继续回话;“娘娘,奴婢当初离开侯府,绝非意气用事。奴婢也从未反悔过,只是那日……大人身受重伤,情势危急,奴婢心中实在难以割舍。奴婢虽已不是侯府的人了,但奴婢仍然希望侯府上下,尤其是周大人,皆能岁岁平安,无忧无虑。”
周荣宁的眸光深邃,缓缓吐出一句:“本宫,又当如何全然信你?”
轻轻抬眼,语调平和却坚定:“娘娘明鉴,奴婢所言,字字肺腑,无半句虚言。”
周荣宁再度沉默,似在思量,随即又道:“当初是照顾绍儿有功,侯府上下,人尽皆知,本宫自然也心里有数。若不是念及此情,本宫绝不会容你在宫中有一席之地。本宫很清楚,你心里是存了指望的,你想留在皇上身边,你甚至想和顾清欢平起平坐……顾清语,你的野心着实不小呢。”
顾清语并不否认,缓缓回道:“娘娘所言,奴婢无心狡辩。奴婢自进宫以来,一向行事谨慎,从无半分逾越之举。容奴婢斗胆一言,即便奴婢满怀野心,也绝非是对皇上有所企图。”
周荣宁目光锐利,疑虑未消,追问道:“那你为何要去乾清宫呢?你如果安安分分地呆在顾清欢的身边,本宫自是安心无虞。”
顾清语知她不相信自己,直截了当道:“娘娘,奴婢若能事事都做得了自己的主,又何苦步步为营,处处受制,不得自由呢?”
“好,本宫就来听一听,你的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