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浔阳城扼制长江水道,作为东南门户,如此重要。
蔡勤军攻下洪州城后,却不稍作整备后,一鼓作气,立马率兵攻打江州。
这是为何?
是毫无进取东南之心,所以只攻下一座洪州证明招安资格,控制规模?
还是说,知道浔阳城早做好守城准备难啃,在准备一个大的?
不管如何,洪州那边暂时的安静,令江州等周围州县的众人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距离援军赶来又近了一点。
只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却让人格外忧心仲仲,提心吊胆的……
与他们又喜又怕的纠结心情不同的是。
洪州那边的稳打稳扎,让欧阳戎一颗心渐渐下沉。
预感不妙。
在他眼里,若蔡勤军拿下洪州后,立马攻打江州,反倒是一件好事。
首先。
且不提暗中有秦恒与苏骞的交情,说不定攻城的时候欧阳戎能劝降一波,打断蔡秦军的气势节奏。
只说蔡勤军若是马不停蹄的攻打江州,能有两点益处:
一是浔阳城能以逸待劳,蔡勤军接连转进,定然疲倦。
即使攻克洪州士气高昂,但这种守城战却十分消耗攻方的士气,更何况还是浔阳城这种依山傍水的易守地形。
二是能明确无误表明一点。
即蔡勤军此次造反,并不是处心积虑准备周全,只是心血来潮。
个种区别,天差地别。
因为蔡勤军迄今为止,能举着的旗号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官残暴、戍卒返乡。
这也是全天下百姓、甚至包括欧阳戎都下意识同情蔡勤军的缘由。
除此之外,蔡勤军并没有多少大义,能在解决江州返乡之事后,继续扩大事态。
什么,后面再重新来个“清君侧”吗?那么某种私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所以对于蔡勤军立马攻打江州的这种可能,欧阳戎心中早有对策,淡然以对:
他原准备着,可在打着归乡旗号的蔡勤军围城之际,配合秦恒一起,逼迫王冷然,逮捕江州第三折冲府的教练使、折冲长史等引发戍卒怨恨的主张延期的将领,
在城头将他们当众行刑,以平其愤。
然后作为长史的欧阳戎再明确表露态度,安然款待三百江州戍卒的家庭,以此消解蔡勤军的造反合理性,解浔阳城之围。
甚至,在蔡勤等戍卒“怨恨犹不解”的情况下,他还能借势,以下克上,将王冷然枭首。
处理的一干二净。
能顺手解了浔阳王府的难题,带着离闲等人突破这张鸟笼。
而且这样,蔡勤军也失去了返乡大义。
他们本就已经身处家乡,戍卒思安,洪州、江州兵祸自然不会长久。
即使要打,后续官兵也能占据大义,渐渐压下此乱。
可是眼下,就像是知道欧阳戎的某种阳谋一样,事态没有朝这方向发展。
洪州的蔡勤军,没有立马攻打江州!
而是熬鹰一般,静等未动,也不知在等待什么。
令欧阳戎皱眉不已。
当然,他与秦恒的关系、还有浔阳王府的困局,几乎没有外人同时知道,所以大概率不是真的针对他,又不真是肚子里的蛔虫,可能只是碰巧。
但是蔡勤军的这种克制反常,反应了它背后是有准备、有谋划的。
迟迟不攻打江州,那么某种势气军心就一直存在,如剑悬在江州头上。
再联系上,不久前蔡勤军用兵如神般打败洪州官兵的事情。
还有桂州传来的那个“谣言”。
欧阳戎嗅到一股同类聪明人的气息,愈发感觉这背后有人指点……
就在胡夫离开江州一旬过后。
一道消息被西边逃来的船只旅客们带来。
这一次的消息源,竟是来自一位岭南道西隅的荔枝使。
他仓皇北逃,狼狈抵达浔阳渡,口中结结巴巴说出的消息落在浔阳众人耳中,宛若一声惊雷:
原眉州刺史、现饶州司马、袭爵英国公李正炎,在岭南道桂州府举兵造反。
他征发一州的兵马,高举起“匡复离乾”的大旗,
同时,宣布使用现任浔阳王离闲昔日废帝时的年号……嗣圣元年!
天下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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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