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烫到了?”见云月这副模样,我连忙站起身拿过她的手细细察看起来。
雪白的手背上漫延起一片烧红的燎泡,果真是烫到了。
“无碍的姑娘,是奴婢自己太笨了。”云月窘迫地将手藏去身后,满脸都是难堪。
心中不禁一紧,最近确实是疏忽这丫头了,她本就因为周重之事黯然伤神,我却没有及时的开导宽慰。
她可是从齐国一路陪着我走过来的啊,是我在这个时代所遇见的第一个真心之人。
危难时三番两次不顾一切地挡在我身前,即便是较之于魏冉和白起,云月对我的好也并不逊色。
一阵愧疚让我险些无地自容。
“嫂子,今日就先不叨扰你了。”我焦急地向赵大嫂辞别:“我先带云月回府去上些烫伤药。”
“好好好,处理伤势要紧。”赵大嫂关切地将我们送上轿辇:“可惜这茶肆铺子里没什么良药,不然就留姑娘们午膳了。”
“嫂子客气了,回见。”我落下轿帘,马车开始向着侯府快速驶去。
回了府后,我着急忙慌地把云月带到屋中,翻出药箱替她处理起烫伤来。
“姑娘,奴婢自己来就行。”云月低着头伸手拦住了我。
“别动。”我拿开云月的手,仔细地上起药来:“再不上药,待会儿会又痛又痒的。”
“一痒就要抓挠,若是破皮了只会更疼的。”我絮絮叨叨地说着,云月闻言也未再婉拒。
厚涂了一层药膏,再包裹了一层麻布,我轻柔地给云月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
“多谢姑娘。”云月朝我扬起一抹笑容:“又让姑娘操心了。”
“说什么呢。”我替云月捋了捋弄皱的衣衫:“姐妹之间互相担忧不是常理吗,这也用得着致谢?”
我点点云月秀气的鼻子,她羞涩地又垂下头去。
“云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拉起她未受伤的另一只手,语重心长地问道:“是不是还在为了周重烦忧?”
云月不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后,接着又摇了摇头。
我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直等到她抬首看向我,圆睁的杏眼憋得通红:“周将军很早前就对奴婢说过,他并无娶妻的心思,奴婢早就不为此烦忧了。”
“只是近日夜间做梦,总想起从前和姑娘守望相助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姑娘同奴婢,没有任何其它的心思,只单纯地相守在一起。”
“傻丫头,我们现在不是也好好地相守在一起吗。”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是我不好,自成亲以来忽略你太多了。”
“等年后开春时若得了空,我们就寻上几日去蓝田瞧瞧青禾吧,当做是出去散散心也好。”我弯起了眉眼:“你一定想她了。”
“嗯。”云月哽咽着作答。
“顺便还可以将周重忘怀一段时日。”我取出手绢儿替她擦着泪水:“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是让我们云月为他以泪洗面,根本就算不得个良人。”
“不关周将军的事,是奴婢自己心甘情愿的。”云月回握住我的手,再度盈盈欲泪:“奴婢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姑娘别怪罪于他。”
“我当然知道周重并没有错。”我长叹一口气:“可是云月,你真的不应该再在这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里消磨自己了。”
“你看看你如今哪里还像个无忧无虑的未嫁姑娘,垂头丧气地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忘记他重新找回以前的自己,嫁人也好不嫁也罢,我只求你能日日欢心便好。”我苦口婆心地劝道。
“姑娘…”听完我的话,云月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奴婢不值得您待奴婢这样好…”
“不许胡说,哪里不值得了,你最值得。”我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我这点好相比于你对我的付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往后不可再说什么值不值得的话了,你对周重的好是心甘情愿,我对你也同样如此啊。”
岂料我情真意切的抚慰并未让云月平静下来,她反而越哭越激动、越哭越崩溃。
“早知你会如此痛苦,我当初还不如不告诉你周重亡妻已逝的消息,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说不定你早就走出来了。”我只感觉焦头烂额,仍当她是在为了周重难过。
“不,即便姑娘不告知奴婢,奴婢也还是忘不了他。”云月渐渐止住哭声:“奴婢还是那句话,奴婢总会捂热他的。”
“你这是何苦啊云月。”一股无能为力自心头窜起。
她缓缓站起身,神色哀伤地瞧了我一会儿,然后俯身恭敬地向我长施一礼:“这大概就是奴婢的命数吧。”
“算了,将伤养好再说。”看她如此失魂落魄,我不忍再继续逮着这个话题不放:“这几日你要好生歇着,伤处千万别碰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