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夫之妇,你以什么名义说真心?”我冷眼扫他:“你站在什么样的位置说真心?”
他被我噎得沉默下来,可只一瞬之后,便放纵地笑了起来:“媛儿此意,是在向我索要一个名义和位置?”
我皱眉吸了口气,不欲和他在这无休无止的事上多做争论。
“她是你的妻子,是与你风雨同舟之人,你这样对她,实在难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你难道希望你的臣民,指责他们的君王是一个刻薄寡恩之人吗?”
阿稷的笑容淡了下去:“这就是她今日来找你的目的?让你帮着她取悦于我?而你为了帮她、竟选择毫不迟疑地来责备我?”
“不是。”我站起身转过了头:“是我自己要对你说这些话的。”
他突然疯了似地扯过我,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了我唇上,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躲,只须臾便感觉到口舌中漫起了铁锈味。
“唔…”正当我抬手欲往他脸上扇去时,他却突然放开了我。
我们两人的唇角都破了口子,皆溢出了丝丝血迹,正狼狈不堪地彼此怒视着。
“你这个疯子!”我愤恨地擦去唇边鲜血,护住肚子退到了一边。
“呵…疯子?”他嗤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疯?”
“为了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女人,你竟然要把我推出去?你当我是什么?勾栏瓦舍里的男倌吗!”
“你不但不爱我,你还要践踏我。”阿稷神色苦痛地指责着我:“你真的残忍至极!”
我防备地躲到窗边,愤恨地瞪着他不敢再开口。
他就像隐匿在乌云中的闷雷,不知何时就会劈断我腹中孩子的生路。我不能赌。
三月里的霞光暖意融融,折射进屋中有着五彩的光线,艳丽而绚烂,然而这屋中的空气,却仍旧如同我们走不出去的那个冬日一般冰封。
时间好像暂停了,他浸了满身的恼恨和破碎久久地盯着我,随后猛地将桌案上的杯碟拂了满地,踹开门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乒乓作响的碎裂声让人心惊,他的疯狂更让人心惊。
待他走了以后,江姑姑才急忙从外间跑了进来,搀扶着我在榻边坐下。
“县主没事吧?”她额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布满担忧。
“没事。”我无力地冲她摇了摇头。
“县主,眼下这个境地您还是顾全自身吧。”江姑姑规劝着我:“别再去理会旁人的运数了。”
“别再惹怒大王了。”她语重心长,视线缓缓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多谢姑姑提点。”一阵后怕涌上心头,我低低地答了一句,失神地靠在榻边。
他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我的阿冉,何曾这样对待过我。即便是从前发现我和他的孽缘盛怒中时、也没有行如此狂暴之事。
阿冉,我真的好怕。
“县主,往日跟在您身边的那个婢子又托老奴向您代话了。”江姑姑看着我忡怔的模样叹了口气:“她说想求您见她一面。”
“往后她的事不必告知于我,也不许她再靠近中庆殿。”我一动未动,只从喉间溢出了这两句。
“是,那老奴告退了。”江姑姑无奈地俯下身去:“县主歇下吧。”
窒息,他和他的王宫都让人感到窒息。
原以为他发了火,这件事情便会不了了之,可谁知第二日一早,王后再度被禁足飞云宫的消息,就在宫中四散开来。
听中庆殿的洒扫婢女说起,昨夜阿稷从我屋里冲出后直奔着飞云宫而去,不由分说地就怒斥了叶阳。
我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还连累了她。
心中愧意更浓,我吩咐江姑姑去膳房中准备了一些吃食糕点,提着食盒打算去探望探望她。
途经章台宫时却碰见了孤身一人的文楚。
她不知用什么办法爬上了三米多高的宫墙,正坐在不过一尺宽的青砖上晃动着双腿。她好似在回忆着什么,娇艳的脸庞不复素日里的盛气凌人,写满了伤心欲绝。
这世上唯一能懂我痛苦的,大概就只有她了。
我默了默,朝江姑姑低语了两句后,迈着步子向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