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到了最后,天气一夜间转凉,风扫落叶,是入深秋的征兆。
宋枳软和晏骜川都是被宅子里传出的吵闹和哭喊声惊醒的。
早间不过辰时,二人都睡得昏沉,结果妇人一道凄惨的哭声骤然响起,传遍了整座宅子。
宋枳软起身走出里间,见晏骜川也皱眉坐了起来,“你也听见了?”
“嗯。”
晏骜川扫了眼她,“去看看?”
“……”
“……”
宋枳软同人更衣洗漱完毕,就去了哭声传来的地方,昨日辛县令招待过他们的前厅。
只听妇人的哭声断断续续,显然是哭了太久,力气也哭竭了。
“县令老爷,您为了寿县老百姓勤勤恳恳这些年,求您就开开恩,救救我家丽娘吧。”
“县令老爷……”
“求老爷救救我女儿!她还那么年轻,若是当了河神新娘,她就完蛋了。”
“大人…求求您了大人,我小女还不过十九岁,她还没嫁人呢,若是当了河神新娘,她必死无疑啊大人——”
宋枳软和晏骜川绕到前厅时,正好听见了这段话。
辛县令惶恐地起身,去搀扶跪在他面前的妇人,面上也是无可奈何,“这…我也不信什么河神的……”
“那便求县令开恩,救下我小女儿吧。”
妇人怆然泪下,“她幼时爹就没了,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的,如今好不容易人大了,
平日里也知道心疼我,去给富贵人家做做工,绣绣帕子,靠手艺赚一点微薄钱,
她有孝心,总是惦记着我,赚来的那些钱全给我买了药了,
若不是因为我这个病弱的老娘,又怎么会拖到十九还迟迟未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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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县令深深叹了口气,“丽娘的孝心,这几条巷子的邻居都知道的,
我又岂能不知,只是我也没法子啊。”
说着,男人捂着头,似是头疼,“那河神被寿县百姓敬了数百年,眼下又逢洪涝,农民庄稼全毁了,
他们也着急,只能想出老法子,给河神送新娘,这件事我不是没管过。”
辛县令将袖子和裤腿都捞了上去,满是伤痕,“你看看,这都是我前些年来,插手河神的事情,挨的打,
他们那帮子人对河神的敬仰早超过了对朝廷的畏惧,先前险些翻了我这县衙,
若是我再插手,只怕性命不保啊。”
老妇人听了这话,知道事情没了希望,拍着地,悲恸大哭起来。
“苍天啊,难道要亡我女儿,那是我的命根子啊,我也跟着一起去了罢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老妇的哭声越来越悲伤,让人听了心中都颇受感触,父母之爱子,又如何不让人闻之心焦。
“……”
“……”
晏骜川同宋枳软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迷惑,随即一同走进了厅内。
哪知道老妇人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动静,不管不顾地抱住了晏骜川的大腿,也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就哭着求道。
“求求大人救救我小女!”
“求求大人救救我女儿丽娘啊!”
晏骜川看向辛县令,见对方也是无言羞愧的模样,出声询问:“辛大人,那河神和新娘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