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同记,还请你介个本地人做做导游,照顾照顾我们介些外地人,我怕找不到回来的路。”孔捷生操着一口浓重的广东腔调。
江弦见他们开口,也不吝啬。
“这好说,不过咱们这附近,好像没啥好逛的地方。”
“全当熟悉熟悉地形,哈哈。”
他领着七八个作家一块儿出去,周围空落得很,出了院门,走一段,才可抵到一个勉强可称为“街”的地方。
街上有一个烟杂食品店,小是不小,里面空落落的。
因是早春,乍暖还寒的天气,商店门口挂着一幅厚重的棉帘子,粗蓝布,绗着线,像一床农家用的被子。
“这儿也没啥卖的啊,还不如我家那边儿的小卖铺呢。”
“您给来包‘战斗’牌卷烟。”高尔品买一包烟,给大伙分了分,虽然这烟便宜,众人也都是面露感激之色。
一块儿站路对面,一个小小的邮局门口抽。
“咱们这儿真破落,看来平时出来也没啥地方可玩儿。”铁宁忍不住吐槽。
“要不周末一块儿找个地方玩一趟怎么样?”陈世旭挑头。
“去哪儿玩?”
“江弦说一个吧。”
本地人又被cue到,江弦想了想,“我看,不如一块儿去看场电影。”
“看电影?”
“看电影好啊。”
他这提议立马得到大伙的支持,这会儿看电影是特别稀罕的事情,也是很潮流的事情。
王安忆带着抹些期待之色,“江弦同志,你有什么电影给大家推荐吗?”
“《边城》!”
这文讲会可谓是青年俊彦,一直到开学前几天,所长丁凌都没露面。
她曾经在她创办的文讲所,和她培养的作家们说了一番话:
“一个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可能什么都留不下来,但是用一生的时间,为人民写出一本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就可以了。你们一定要出一本书,来表明自己的实力,有了一本叫得响的书,你在文坛上的地位也就站住了。”
这话,被新闻学成了“一本书主义”,把她坑惨了。
33名学员都报道了,李清泉抽个空,把大家喊到那间教室,准备安排开学前的所有事项。
大伙各自找座位坐下,最先被坐满的是最后一排。
等江弦端着个搪瓷茶缸进去,后面儿的座位已经被占完了。
他干脆找了个第二排靠窗座位,跟王安忆坐个同桌,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咯的一声。
杯子侧壁,红艳艳的“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第一名奖”,阳光下闪闪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