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個首辅的儿子而言,有什么事情是爹办不到而林泰来能办到的?
申用懋畅想着说:“我有个同僚,动辄对我冷嘲热讽,父亲你却只会让我忍耐。等我凑集了五福,就让林泰来去打他!”
申时行冷哼道:“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智者所不为也。”
也不知道说的是林泰来,还是申用懋。
到了中午时候,申首辅就去翰林院参加公宴了,内阁和翰林院在制度上是一家,公宴也一起。
此时公宴还没开始,申时行就先去了中庭西厢的状元厅歇息。
顾名思义,状元厅就是翰林院里专门提供给状元办公的地方,以示尊荣。
二十年前申时行初入官场时,就是从状元厅开始的。
此时状元厅里只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正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一个是万历十一年的状元朱国祚,另一个是万历十四年的状元唐文献。
两人看到申首辅,连忙起身行礼,以“前辈”称呼。
申首辅环顾了一圈,叹道:“同业凋零,只有你们两个新人了,不知下一个新人又是谁?”
在申时行前面,连续三个状元都是四五十岁就英年早逝了,要不申时行也没这么容易接班。
不得不说,四十多岁被张居正提拔入阁、四十八岁张居正被清算后反而开始当首辅的申时行,某种意义上也是气运之子。
“前段时间,隆庆五年的张元忭前辈也没了。”朱国祚答话说。
说起申首辅后面的状元,除了朱国祚和唐文献两个菜鸟,截至到目前,大部分也挺倒霉,不是去世就是丁忧,要么就是张居正儿子。
只剩一个罗万化还在官场,但和清流势力走得太近,被申首辅打发到南京去了。
申时行缅怀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又叹道:“不谈那些令人伤感的事情了,方才你们在说什么话?”
朱国祚恭敬的答道:“老前辈听说过集五福么?”
申时行:“.”
突然不想和这两个菜鸟说话了,申首辅又出去,在中堂找到了老同志沈一贯闲聊。
不经意又看到两个编修李廷机和郭正域站在编修厅的廊下,各持几张纸,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你把五给我,我就只少一张了”和“为什么不是你把三给我?”
申时行对沈一贯问道:“翰苑词臣也在集五福?伱这个当前辈的不去管?”
沈一贯不好意思的摸出了几张纸,“这没什么吧?集诗成福也算是文雅游戏,就是挺难凑齐的。”
申首辅算是明白了,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行为艺术,林泰来用自身当乐子,拉动别人参与。
放在平常,这么干可能被视为哗众取宠。但现在是欢庆新年的时候,大家一起找乐子并不违和。
而且这是可以让非常多人集体参与的乐子,自然就把几首诗的热度炒起来了。
人到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开席,大家仿佛很有默契的在等着什么。
果然下午时候,有个司礼监太监来到翰林院,以“新年”为题目,让众人应制赋诗,呈献给皇帝。
这是每年翰林院公宴的保留节目了,也只有翰林院才有这样独一无二的待遇。
对此众人早有准备,不过新年主题的诗词从古到今都被写烂了,不太容易出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