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申用懋对父亲讲了今天目睹现场,兴致勃勃的说:
“林九元堵着门大骂主客司陈郎中,真好汉也!”
作为首辅的儿子,申大爷承担了很多普通人所没有的压力,又要被父亲勒令克制自己。
所以他对林泰来这种飞扬跋扈的作风,一直是心向往之的。
申首辅嗤之以鼻的说:“你只看到了这些?你觉得林九元只是为了解气?
王家那个叫王象蒙的御史,只怕下一步就要出任礼部主客司郎中了。”
九年大圆满御史原则上可以直升五品,但朝廷中配得上大圆满御史逼格的五品位置就那么些。
要么就去外地,找个四品的官职干着。
把主客司郎中陈泰来干掉了,别人估计也不敢来抢,王象蒙就可以轻松上位。
申用懋有点嫉妒的说:“单纯从权力而言,主客司郎中其实不如御史。”
老谋深算的申首辅觉得自家儿子还是太嫩了,“不好说,事在人为,还得看主客司在谁手里。”
再稀松的衙门,在林泰来手里也绝对能玩出花来。
就像当初,谁能想到苏州卫督运千户这种苦差事,还能驻守外地水次仓,还能运盐。
申用懋不愿意听老父亲教诲,又岔开话题说:“林泰来不会真支持礼部于侍郎当尚书吧?
今天他在大门外,当着王司徒的面,大声表示对于侍郎的支持。”
申首辅虽然不想多谈谁当礼部尚书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你所看到的,所听见的,不一定是别人心里所想的,林泰来的心思更没有那么单纯。
让于侍郎这样性格的人当礼部尚书,在当今国本大劫的局势下,只怕没两年就要学前任沈鲤,不得不跑路了。”
如果换成别人,申首辅不会被把人想的那么“坏”,但谁让这是林泰来?
及到次日,休息完毕后精神焕发的林泰来再次出发。
在刘千户的押解下,林泰来和他的家丁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继续前往北镇抚司。
在京城西江米巷向北,皇城的西南角,就是武衙门的主要所在地。
其中在五军都督府对面,有一处在百姓心中很神秘的衙门占地很大,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为了保持神秘感,这里的大门常年不开
嘭!轰!林泰来一脚踹开了锦衣卫衙署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门口。
躺在车板上的刘千户不但不闭眼了,甚至睚眦欲裂!
作为锦衣卫世家,他仿佛感到祖祖辈辈的荣誉和尊严都被践踏了!
只能鬼哭狼嚎的叫道:“林泰来!伱只配从后街进入锦衣卫!你怎敢直闯中门!”
翰林院修撰林泰来回头就口吐芬芳:“没卵用的废物衙门,后街入你**!”
前院当值的数十名官校愣愣的看着林泰来,脑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有人来踹锦衣卫的门?
林泰来指着这群官校,对左右家丁说:“你们看看,看看,什么叫世袭化、贵族化、官僚化?
连亲军锦衣卫这样的行动部门都成了这鸟样,真让我为皇上而忧虑!”
感慨完后,林泰来对着前堂叫道:“我,林泰来,已被押解到此!管北镇抚司的人出来,审案啦!”
锦衣卫是一个很庞大的机构,从密探、刑名、到男模、养大象无所不包,内部管理很复杂。
所以林泰来也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谁在管北镇抚司审案。
不多时,又有二十多人簇拥着一位看服色像是指挥佥事的官员,三十来岁,样貌儒雅干练,穿过前堂出来了。
那官员板着脸,按照程序自我介绍说:“本官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
毕竟林泰来明面上的身份十分清贵,状元翰林天仙,表面礼数也该尽到。
林泰来突然打断了对方,问道:“等等!原来你在北镇抚司?你儿子是不是叫骆养性?”
骆思恭很警惕的说:“阁下问这个作甚?”
自家那个才蹒跚学步的儿子,怎么就让林泰来注意到了?
“小垃圾。”林泰来再次口吐芬芳,“没什么,你继续!”
卧槽尼玛!文化修养不差、考中过武进士的骆思恭也差点口吐芬芳,林泰来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