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存在名利,在文坛每天都会有这种事发生,你林大官人管得过来吗?
若要说冯梦龙是府学同窗,但府学同窗还有一百多个呢。
林泰来又道:“也不完全是为了冯梦龙讨公道,听说那些人还辱骂了当年的提学官房寰,称之为房倭瓜。”
张凤翼下意识的说:“当年房提学的口碑确实很烂,公认为近几十年最烂的一个提学官”
如果不是房提学人品那么烂,别人又怎么会用房提学讥讽冯梦龙不配入学?
说到这里,张凤翼突然又想起,林大官人和冯梦龙似乎同年为秀才.房提学人品再烂,那也是林大官人的道试座师。
所以林泰来找场子,哪怕是酷烈报复那几个辱骂房提学的人,也是天经地义。
于是张凤翼痛快的说:“明白了!今天回去后,我就将那日在场情况写个详细叙述,然后交给你。”
林泰来又道:“另外,现在公认以王老登为苏州本地文坛领袖,但我觉得从冯梦龙这事来看,德不配位啊。”
“王老登?王稚登?”张凤翼恍惚了一下,但又觉得“王老登”这个称呼莫名的顺口。
在万历十四年中秋夜的林泰来诗集事件后,王稚登圈子和张凤翼圈子就分裂了。
如今王稚登圈子与林泰来交集不大,主要是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处于各玩各的状况。
不过张凤翼还是提醒了一下说:“王老登可是从文衡山先生那里传承的衣钵啊。”
林泰来轻蔑的问道:“王老登有几个打手?他背后的文家又有几个打手?够不够一千人?”
张凤翼擦了擦汗,“咱们还是说回文坛的事情,老夫并不负责其他方面的业务。”
林泰来冷哼道:“从我的小兄弟冯梦龙的遭遇就能看出,我不在苏州这段时间里,很多人已经忘了规矩。
现在我认为,有必要重新立一立规矩了!”
张凤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日均五人的林大官人,但他还是不明白,这次林大官人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
讲到这里,林泰来又对高长江说:“你立刻派人去打听,文家新秀文震孟入的是县学还是府学?下一次聚讲是哪天?”
高长江:“.”
不愧是坐馆,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十几岁未成年,就没有不敢打的。
林泰来想了想后,还是对张凤翼透露了消息:“大约再过两个月,九月底深秋时候吧,王老盟主会在苏州举办文坛大会。”
张凤翼对这个消息十分讶异,王老盟主都隐居两年不出了,怎么忽然又有心气开文坛大会了?
而且更惊奇的是,还专门趁着林泰来在家的时候,跑到苏州来开文坛大会?这是嫌命长了?
又听到林大官人继续说:“文坛大会的主要开销,全部由我来负担。”
张凤翼:“.”
这他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老鼠新娘嫁给猫。林大官人花钱帮王老盟主办文坛大会,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诡异。
随即林泰来暗示说:“王老盟主或许有退位之意,我希望到了那时,苏州本地文坛不需要有太多其他声音。”
张凤翼终于能理解了,为什么林泰来打着替冯梦龙讨公道的旗帜,想着拾掇王老登,甚至还有可能连带文家。
这就是欲征服全国文坛,先征服苏州文坛;欲征服苏州文坛,先征服王老登和文家.好大的一盘大棋!
谁能想到,从冯梦龙被排斥就能引发出如此剧烈的文坛地震。
最后林泰来拜托道:“文坛大会的具体事务,少不得要劳烦灵墟先生操劳了。”
张凤翼答应了下来:“好说好说。”
对于向来长袖善舞的张凤翼来说,这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
送走了张凤翼,林大官人看着桌案上堆积的名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一个一个的接客,要接到什么时候去?
便忍不住对高长江叹道:“吾欲与若率伙计俱出胥门快意火并,岂可得乎!”
高长江撇撇嘴说:“那是九元公你不行,我兴之所至时,连再上台说书都可以。
除非被你抓来当差,才会失去自由。赶紧着,下一个叫谁进来?”
林泰来烦躁的说:“真不想这样无聊的接客了,我只想出去堵人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