哱拜这样一个叛逃过来不受待见的异族降将,从守备一步步升到副总兵,除了能打之外,口才也是可以的。
郑总督转向林泰来,“你怎么说?”
林泰来品着茶水,慢悠悠的说:“在下还以为,制台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郑总督:“.”
你林泰来能说点人话吗?你怎么比言官还能扣大帽子?
在郑总督心里,林泰来过错更大一些,而且哱拜和三千精兵在今后的作用更大一些。
但因为林泰来身份尊贵,又不能强行按着林泰来给哱拜道歉。
所以郑总督只能苦口婆心的对林泰来劝道:“此时正当用人之际,宁夏兵的士气很重要,不可轻挫。”
林泰来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三千人对制台来说,已经不可或缺了?”
哱拜傲然道:“我哱家三千精兵,岂是别人那些豆腐兵可比的?”
林泰来不屑的讥讽说:“吹的如此响亮,也没听说过近年有什么战绩。”
哱拜嘴上不落于下风的反击说:“我们至少辛辛苦苦为大明戍边,你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又做了什么?”
林泰来立刻放下茶盅,满面笑容的说:
“哎呀!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这个月在西宁和甘浚山组织了两场战役,全部大捷!
共斩首一千五百,俘获人口和牲畜无算,还杀了瓦剌它卜囊、卜失兔济农两大虏酋!”
哱拜:“.”
先前两场大捷还没过去多久,郑总督以仔细核实为理由,还没有广而告之的大肆公布出去。
总不能别人怎么上报,就怎么相信吧?
而且郑总督还有些别的心思,害怕公布大捷后,各地将官以为危机解除而懈怠。
可是主要方向的敌人火落赤和真相台吉还在活跃,此时万万不能有丝毫懈怠。
而哱拜父子又是刚到金城,很多消息还都没有来得及传到耳朵里。
所以哱拜现在真是不知道两场大捷,一下子被林泰来说懵了。
作为纵横边墙内外两边六十年的人物,哱拜当然明白林泰来所说大捷数据和斩杀两大虏酋的含金量。
他十分不可思议,西北明军什么时候这么勇了?
哱拜又看向郑总督,然后便见郑总督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趁着哱拜暂时失神的时候,林泰来开始对郑总督汇报工作。
“先前在下奉命督促套虏北返,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具体情况稍后详文上报。
在督促套虏的同时,顺便完成了两场大捷。
在这两场大捷中,共计动用西宁卫官军、番族七千一百人,甘肃官军九千人,共计一万六千余人需要犒赏。”
听到“犒赏”两字,哱拜突然回过神来,连忙对郑总督说:“下官本部兵马从宁夏开拔至金城,需抚赏一万两!”
他哱拜积极的从宁夏带兵过来,不就是为了挣点银子么?
这一万两开拔抚赏银,是必须要讨要的,用朝廷银子收买自己的军心,再从中间贪一点,稳赚不亏。
他可是知道,郑总督上任时,暂时就带着太仆寺十万两银子,后期的拨银还没有下发。
如果不早点积极索要,这十万两还不定被谁弄走,完全剩不下自己的份额了。
林泰来不满的看了眼哱拜,玩归玩闹归闹,你哱拜在这时候捣什么乱?
就一万两银子的事情,伱哱拜吵吵个屁。
只能说,出身富裕江南的林泰来在林氏集团壮大兴旺之后,眼光也高了,不觉得一万两银子算多大数目了。
但是对于相对贫苦的西北地区,一万两银子还是非常巨额的。
郑总督深思熟虑过后,对林泰来道:
“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关于犒赏之事,不急于现在,等本部院向朝廷另行奏讨。”
林泰来指着哱拜,蹙眉道:“那他的一万两呢?”
郑总督很公正的答道:“当前洮州、河州一线兵力空虚,急需补充新军。
对于外镇驰援到此的生力军,很有必要发放抚赏银,以鼓舞士气。”
郑总督并不是想着偏向谁,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出于公心。
当然是哱拜带来的三千精骑更重要,是当前最急需的资源。
不是说林泰来不重要,但林泰来再能打,也不能一个人当三千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