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魑魅魍魉

“奴才的人头就在这里,陛下想取,取便是了。”

尧帝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拔出天子剑,任由剑尖的鲜血划落,尧帝无奈道闭了闭眼说道:“你的主子有没有教过你,凡事谋定而后动,孤不管你是疯了,还是如何?孤只想告诉你,你想做的事,也是孤想做的事,这一点,孤从未改变。

只是若是任由你把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朝堂因此震荡,你便是万死也难赎罪,你的主子喜欢繁华盛世,她不希望这蜀国的万里河山,变得满目疮痍。所以接下来的日子,给孤安分点,不要再暗中搞什么小动作,好好的做你该做的事。”

尧帝是帝王,是天子,只有真正登上皇位, 才知道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在倚仗着帝王的每一个决策生存,如今朝堂看着是海晏河清,实则依旧是暗流不断,边关的定北王一直野心勃勃,那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黑衣人沉默了,任由鲜血顺着胸口不断划落,只是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垂着头,提起珠子,似乎他全身的尖刺一瞬间就柔软了许多。

“孤与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孤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你也不敢真的扰乱整个后宫格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好生去守你的园子,不要再多生事端。”

尧帝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狠话,如今的局势是他一步一步算好的,不容许有人从中作梗,打乱他的计划。

“奴才会看着陛下。”黑衣人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去吧,好生学一学,你才跟了她多久,孤可是自小便与她一处,学的比你多多了。”尧帝语气带了一丝怀念,他不想追究眼前人的的僭越,只是觉得多个人陪他一起怀念她更好,他的心上人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他的心上人,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这便足够了,所以,爱屋及乌,因为是她从前用惯了的奴才,所以,他不会杀他,他本就对她心存愧疚,愧疚到连一个奴才的挑衅,他都心甘情愿的受着,没有人知道,每一个与她有关的人,他都会护着。

真心维护主子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去学习主子的行事作风,一举一动。无论是宫女,还是内监,只要她们身上有一丝她的影子,他都很欢喜,这样,仿佛她还活着一般。

他想,他应该是生病了,他的病有些变态,有些偏执,有些病入膏肓了……

看着尧帝陷入沉思,嘴角还勾起一抹有些变态的笑,黑衣人脚步后退了几步,莫名觉得被毒蛇盯上,有些冷,又有些不寒而栗。

尧帝被黑衣人的动作惊醒,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孤问你,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从前的你可曾不会这么不稳重。”

“无可奉告,奴才不打扰陛下了,奴才告退。”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

殿外,空无一人,只有随喜亲自守着,听见门响动,他抬起头,嗅到血腥味,蹙着眉问道:“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把这封信给他。”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信的一角已经被鲜血染红。

随喜接过信,语气里透着一丝关切,说道:“晚些时候,我去给你送些药。”

“不必,我们虽然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却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陪你的陛下,我做主子的奴才,以后,不必往来。”黑衣人语气淡漠,话语里更是不留一丝情面。

随喜眼神有些愣怔,看着黑衣人到底身影慢慢的隐在夜色中,无奈的叹口气,真是个一根筋的,难道陛下容易吗?陛下的苦又有谁知道。

随喜拿着信,推开殿门,看着尧帝正坐在冰凉的地面上,闭着眼揉着额头。

“陛下,可是头疾又犯了,奴才去请柳大人吧。”

“不必,孤没事。”尧帝挥挥手,睁开眼看着随喜说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陛下,是一封信。”随喜忙把信递给尧帝。

尧帝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很短,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人触目惊心。尧帝用力捏着信纸,青筋暴起,双目忽然变得赤红,大口的喘着气:“好啊,还真是好的很啊。”

随喜无意间瞥过几个字,只见上面写着“江宁”,“刺杀”,什么的,多了他也不敢看。

“陛下,您还好吗?”

“孤没事,去准备纸墨。”尧帝觉得头越发疼了,用力的捶了几下,站起身,准备写信。

随喜只看着帝王挥笔的力道格外的重,似乎蕴含着无法压制的怒气。偏偏又奇迹般地忍了下来,或许这便是真正的帝王,喜怒只在一瞬间,便迅速的开始权衡利弊,布局谋划。

直到两封信写完,尧帝才收了笔,静静的等墨迹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