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人不如也一同品鉴一二。”
“多谢霍大人,看来大人果然非同常人,我自进来后,可是并未出声,观霍大人今日如此做派,怕是离修成正果不远了。”
霍启摇摇头,叹息一声:“身在红尘,受俗事烦扰,想要修成大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陛下,孔大人,请。”说完霍启显然是无意再谈,只与两人品茗闲话。
尧帝想得到的答案,霍启只字未提,只是在两人起身离开的时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陛下所问之事都在这里了,想必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尧帝拿起纸,却并未观看,反而是直接收起来,微微颔首:“孤便不打扰霍大人清修了,告辞。”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霍启摇摇头叹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人间自是有情痴啊。”
坐在马车上,尧帝打开霍启准备的纸,看完之后笑出了声,果然,霍启总是不会让他失望。
“陛下,结果可如陛下的意?”孔令宣见状问道。
“你看吧。”尧帝递给孔令宣,随后靠在车厢上假寐。
孔令宣一目十行的看完,暗暗思忖,这位霍大人果然有通天彻底之能啊,虽然双眼已盲,心却透亮, 难得,难得啊。
车厢一时间陷入沉静,外面小商贩的叫嚷声,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冰糖葫芦哎,冰糖葫芦……”
“爹,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好不好?”小童稚嫩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好玩,爹给你买,不过可不能多吃,免得回去牙疼,你娘又说我。”男子宠溺的声音一同传入耳中。
尧帝撩起帘子,看着一身布衣的男子眼神里全是关爱,而小童被抱着,眼中全是孺慕,这便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之情吗?
即便是粗茶淡饭,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好的,幸福的,温馨的。
没有猜忌,没有防备,没有算计,只有最寻常不过的天伦之乐。
这是他向往却终究得不到的一幅画面,尧帝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不经意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手上,如同他的心,冰凉彻骨,孤寂难当。
孔令宣是什么人啊,人精一样,见状悄悄吩咐随喜停车,亲自下去买了三串糖葫芦,递给随喜一根。
便举着一串糖葫芦递给尧帝,打趣道:“陛下替臣尝一尝?那小贩可说了,他家的糖葫芦最甜,臣不信,还与他打赌呢,若是陛下说不甜,臣便去与他理论一番。”
尧帝回神,拂去眼角的泪水,故作轻松道:“孔家世代簪缨,岂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也罢,既然令宣要孤尝,孤便给你一个面子。”
尧帝接过糖葫芦,凝视半晌,就是一串小小的糖葫芦而已,他都不能亲自卖给他的康儿,他这个父亲何其失败 ?
轻轻的咬了一口,满是酸涩,酸的他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这糖葫芦不好,太酸,酸的孤牙疼。”
“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便是一世轮回,是酸是甜,全在心境罢了……”孔令宣叹道 ,同样都是糖葫芦,他却只品尝出了甜,大概是娇妻幼子在侧,人生美满吧。
“回宫吧。”即便酸的牙疼,尧帝手中的糖葫芦却始终未曾松手,直到最后风干都看不出原本模样,这串最普通不过的糖葫芦,依旧保留着。或许是保留他心中的遗憾吧 ……
进了三月,眼看着便是永安公主的周岁宴,也是元贞皇后的祭日。
尧帝并没有大办永安公主周岁宴的想法,只是在福宁殿,与庄红袖一起陪着吃了顿饭,有太后为庄红袖保驾护航,在永安公主周岁宴这日,庄红袖被顺利晋封为妃,封号“简”,是为简妃。
过了永安公主的周岁宴,到了四月,掌管朝政近半年的左相,终于忍不住,联合众大臣,请求追封淑妃魏氏为皇后。
上奏的折子堆满了宣室殿的御案,尧帝并未露面,全部留中不发。
之后两月时间,左相继续上书数次,尧帝全部留中不发,也不露面,只一心窝在宣室殿里,缅怀早逝的魏淑妃,众人一时摸不准尧帝的意思,可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最后一步。
如今是左相与尧帝的一场博弈,谁输谁赢,各凭本事罢了。
眼看着到了七月,左相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开始频繁去宣室殿求见陛下,尧帝依旧不见,似乎一心沉溺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终于,左相仗着魏淑妃的救驾之功,胁迫帝王追封皇后的流言传到了魏太后耳里。
魏太后坐不住了,亲发懿旨召左相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