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甫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他知道自己说多了,有些话原是不该说的。
但他太想让这些学子们看到,世间之事,不是只有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作为国子监学子,一个国家最有学问的地方,应该要开拓思维,想的更多更远,创作出思想层次更高的东西,而不是沦为权利的工具。
今日他说这些,定会引起众怒,也会成为秦慕渊攻击他的把柄。
但他不在乎。
“所以,回到你方才的问题,你认为本王是在帮助敌国,但在本王看来,本王只是在救天下苍生。
“国与国之间的争夺永不停歇,时间亦是永不停歇,但只要有百姓活着,这片土地便不会枯萎,且会永久辉煌,永久生生不息。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在大地面前,我们微小如蝼蚁,但我们却又耕耘大地,改变大地,这便是我们存在之意义。若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这些,还有什么敌我之争呢?
“自然,眼下而言,羌国与我们仍旧是两个国家,存在潜在威胁,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更强盛,让别的国家不敢进犯我们,而不是打压他国,来彰显自己的强盛。
“我们并非是这世间仅有的国家,除了羌国,还有西域诸部,北方有胡人与乌鹫,南有倭国与蛮人,谁又说得准,在他们的外面,更远的地方,没有更多我们未知的国家?
“打铁还需自身硬,任何时候,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正理。与其防着他们,不如共谋发展。”
与其防着他们,不如共谋发展。
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正理。
秦慕甫一席话,迎来经久不衰的掌声。
他们一度以为的身负顽疾不受宠的病弱皇子,今日给他们深刻的上了一课!
论辩结束后,秦慕修带着自家三哥到后堂休息,众学子们开始滔滔不绝、唾沫横飞,激烈地探讨着璟王传递的新思想,久久不愿散去。
秦慕修也很激动,连喝了两杯茶,才渐渐平复下心绪,而后他又颇为担忧。
“三哥,你今日说的这些,怕是会引起父皇与朝臣不满。”
秦慕甫眉目微垂,用杯盖一下一下地压着茶叶,没有说话。
他此番言论,可称之为大逆不道,但他相信,父皇会明白他的苦心。
父皇或许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但他却是一位明君。
“不必管这些,他们如何是他们之事。”
秦慕甫说着放下杯盏,“陈家施救陈凌霄之事,传出去了吗?”
“传了,很多学子听说此事都很生气,使团殉职的将士棺椁还停在巡护营,陈家便想捞人,这不是摆明要引起民愤吗?
“不过三哥,你当初不急着让武都卫送走他们,甚至还在巡护营为他们做法事,是不是知道陈家会有这一招?”
看着秦慕修一脸崇拜,满目放光的样子,秦慕甫忍不住拧起眉头。
他怎么觉得,秦慕修走了一趟羌国,话变得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