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吓中无意识地用上了比平时更大的力量,库普感觉这一刻并非是自己控制武器,而是金属锤体带着他运动。
脚步随着挥舞迈出,踏住了血肉模糊的上臂,巨大的痛感让气息为之失控,后半截声音像大块碎石卡在痉挛的喉头,蔓布血丝的眼球鼓起。
尤是如此,这个男人还在用另一只手伸向踏下的小腿,想将库普拉扯到地上。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一片危险的阴影蒙住视野,分页状铁器寒光抵至眼前。
片翼设计有效减小了打击面积,将着力范围集中到了一条锤棱上,使本应是钝器的锤拥有了部分锐器性质,特别是这柄武器的金属片还带了尖角,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软组织的韧性在它面前不值一提,金属毫无阻碍地嵌入皮肤,在使用者察觉击中何处前,无视了那可有可无的弹性,接触到其下骨板。
似乎有一声含糊不清的脆响,沿金属和锤柄传导,被紧握的指骨认出是同类毁灭的残响,让人感到本能的抗拒。
但残酷暴行不因此终止,在那层造物主设计来便不被用于受力的骨板崩碎、插入面颊后,一个水球样手感的东西像被握紧的鱼泡般挤扁,胶冻状透明物质由破口流出。
这个球体曾结构精巧,由数层功能不同的薄膜和各种附属器组成,使它能实现克拉夫特兴起时说的一系列由光到库普无法理解东西之间的转化。
不过现在不是了,这些东西变成了令人不忍直视的物质,同其后的复杂骨质迷宫一起搅碎、混合,成为一摊固液混合的可视化死亡。
男人的半张脸凹陷坍塌,颜色混杂的东西从坑洼中挂下,涂抹五官变形移位的另一半,干渴的沙石地面吮吸丧失束缚的水分。
而造就这一切的人感觉自己在沸腾,莫名的情绪加热着每一条讯息,惊恐、歉疚、憎恶,像热锅上翻涌的炖菜轮番呈现,这个联想让他恶心欲吐,奋力将视线从自己的成果上挪开。
【那家伙死了】
库普意识到自己完成了第一步,没人能从这样的伤势下存活。那么现在应该干什么?
转身,对,他应该转身,执行下一个步骤。由克拉夫特教授的、来自于那个未曾谋面男爵的经验,由重复训练固化。在面前没有敌人时应该马上转身查看。
这可真是太好了,理所当然地把意识从那幅难以接受的景象中拯救出来。
提起页锤转身向门口,敲门的妇人被钳制着拖到一边,门外阴影中人影憧憧,火把下是狰狞与惊恐交织的面孔,还有被照亮的铁器。
从开门至失去一个同伴不过两个呼吸时间,他们的反应比库普这个速成业余人士还慢得多,甚至留给了库普调整余地,对视几秒后才在人数优势鼓舞下一窝蜂地冲上来。
打头的人以悍不畏死的架势迎着页锤挥下矿镐,逼得库普横过锤柄招架,尖长镐头在眼前跳动。
门口狭小的空间使他们一时无法发挥人数优势,那人加大力量,试图将库普逼退入屋内让开空间。但长期的矿工生活带来的不仅是一把力气,还有日益严重的肺病。
角力中,库普意外地发现自己还占到了上风。面对这种形式,伍德家族向来是有破局方法的。
门外一方将力量和注意力全压在矿镐上,惊喜地感到对抗力量稍轻。正以为要成功时,裤管间凉风吹过,剧烈的痛感传来。
下肢最有杀伤力的坚硬部分撞在了下身最脆弱的地方,火烧似的疼痛从那里发出,一瞬间沿腹股沟展开,弥漫整个下腹部,意志崩溃,连着四肢不可控地脱力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