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关上,把散发香料气息的热流封闭在内。克拉夫特胸前多了一枚金橡叶章,由费尔南教授带来,交由维斯特敏公爵亲手为被授予者佩戴,从它拉着一侧领子下坠的分量可知多半是纯金。
离开房间后费尔南教授的状态看着有些疲惫。他自顾自地走出一段,在向阳窗户前停下,与同行的克拉夫特抱怨道:“克拉夫特教授,你也看到了,公爵大人经常会对事情有些自己的看法,以致显得自信到固执。”
“经常?”
“是的,其实说是一直这样也没错。自我们年轻时相识以来,从来没怎么变过,这也是我所羡慕的。”他捋直胡子,把它调整至正中,露出些怀念或感慨的复杂神色。
听起来维斯特敏公爵与费尔南居然是同辈人,而且私交不错。
这可不太看得出。即使公爵身患结核和不知名的疾病,清醒时仍少有疲态,须发衣冠整齐,观感至少比甘道夫形象的老教授年轻十五岁。
“他的性格在早年帮了他很多。作为一名统帅而言,勇敢无疑是良好的品质。但也得承认事情总有两面性,无论作为医生还是朋友,这样激进的治疗态度都令人担忧。”
担忧似乎又让费尔南苍老了几分,说不好这里谁会先撑不下去。
“我无意置喙外科的方案,能有一个新思路已是意外之喜,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详细听听你的看法。”
“很遗憾,我甚至没法解释检查到的现象。”克拉夫特搓着下巴,心思还沉浸于之前所见。那个绒球样外表的填充物绝对不是结核球。
根据蟑螂理论,当你在屋子里看到第一只蟑螂时,那八成就有一群蟑螂了,公爵的情况同理。哪怕是在如此错综复杂的肺部环境中,也能找出些与瘢痕条索组织不尽相同的细微丝缕之物。
类似而更微渺的、超过分辨极限的东西也在颅内隐约可见,贴合在顶颞之间的蛛网膜下,若不是依照症状早有怀疑,肯定就被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