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此人又把话题生硬拉了回来,镇东将军也有些烦了,摆了摆手:
“吾之所以让大军驻于此,自是有所打算,只是一来时间未到,二来等的人也还未到,故而按兵不动。”
时间还未到?
最多三个月后,大雪就要来了,难道还要等到那个时候?
但马鹿已经杀完了,想要再来一次,估计少说也要再等个四五年。
没有马鹿拉爬犁,冬日里如何在雪地里行动?
还有,大汉还有谁敢让阿姊这么等?
似乎是看出了赵广的疑惑,镇东将军难得多解释了几句:
“放心,不用再等多久。我给此人定下的时间不得超过六月底,若是他敢超过了时间才来,我会给他先行军法,再行家法。”
“这眼下六月都过半了,离七月也不远了……”
话未说完,赵广就再次睁大了眼:
家法?
嗯?
家法!?
他有些不可置信,失声道:“莫不成是兄长要过来?”
关大将军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外面,吐字清晰:“滚出去!”
若不是天气太热,一动就全身冒汗,关大将军说不得就要让此贼回忆起童年的阴影。
看到镇东将军似乎是真的动了怒,赵广不敢再多言一字,乖乖地滚了出去。
不过幸好,关大将军等的人,并没有让赵广等多久。
两天后就骑着马被人护送了过来。
“怎的是你?”
赵广再一次进入大帐,看着来人,不禁有些啧啧称奇:
“你居然能让关将军专程等待,倒是有几分本事。”
此时的裴秀的模样有些狼狈不堪,右衽交领处结着盐霜——这是连番纵马疾驰,汗水反复浸透又晒干的痕迹。
发髻散乱如蓬草,其间还能看头发上夹杂着两根燕山北麓特有的沙棘刺。
腕上露出紫痕,那是连日紧握缰绳留下的淤血。
脖颈处被烈日灼烧得皮肤翻卷如鳞。
堂堂河东世家子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可见是一接到关大将军的调令,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一路上估计没有敢耽搁。
嗯,以此人与兄长的关系,阿姊说能对此人行家法,倒也正常。
前番是我想错了。
赵广小心地瞟了镇东将军一眼。
镇东将军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裴秀身上,难得地露出些许称赞之色:
“我本以为你至少要在两天后才能赶到,没想到今日便到了,不错。”
裴秀连忙躬身行礼:
“师……将军有令,秀岂敢有所耽搁?”
“很好,既然如此,想必你这一路赶来,也累得不轻,多出来这两日,你便先好好休息,三日后随军出发。”
“谢将军。”
“先下去吧。”
“喏。”
待裴秀下去后,赵广连忙问道:
“将军,三日后我们要出发吗?”
“没错。”
“去哪里?”
“向东南,白桦山。”
“太危险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还没等赵广说话,张苞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将军塞外一战,勒石弹汗,群胡仓皇,河北震动。”
他比赵广先入帐中,坐在镇东将军下首,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到关大将军打算东越白桦山,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白桦山下,沼地遍布,稍有不慎,人马皆没。更兼白桦山东面,情况不明,又有胡人残部,孤军深入,一旦被贼人发现,便有全军覆没之险。”
“将军塞外一战已经算是功成,何须再冒功亏一篑之险,多此一举?”
此次出塞,北军担任维持平城至弹汗山道路安定的任务,同时兼任护送人员物资。
张苞所领的南军,与虎骑军同驻弹汗山,加大对南边幽州的压力。
张苞说完以后,就听到镇东将军在上头问道:
“除了张将军,还有人有异议吗?”
张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帐内的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