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办的刘闯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一拍大腿,“哎呀,这不是老乔的儿子嘛,你看我这记性,先前见过好几次才想起这层关系。”
乔阳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闻言朝刘闯点头问好,“刘主任好。”
刘闯热络的说道,“瞧这孩子,叫的这么生分,你小时候你爸常带你来我家玩,你都叫我叔叔来着。”
乔阳扯了下嘴角,不失礼貌的回以一笑,完全没有想拉近关系的意思。
刘闯面上有些下不来台,自己好歹是个大主任,正科级干部,腆着老脸去拉拢这个小崽子,他倒好,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跟他那短命老子一样又臭又硬,活该没出息,呸!
李明富见场面一度尴尬,心中也不满乔阳,不过是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小司机,要不是看在王英杰的面子上,谁认识他是谁,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只是心里骂归骂,作为这场饭局的承办人他却不能坐视不管。
“哎哟,我说老刘,都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事了,孩子那时候还小呢,现在多半都忘了,来来来,既然今天提起这茬,小乔啊,还不单独敬你刘叔一杯?”
乔阳看向王英杰,他是司机,本不该喝酒,刚才那种场面已经是领导默许的破例了,没有蹬鼻子上脸的道理。
王英杰笑着点点头,“既然李局发话了,我们小乔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提着酒瓶站起身,“这杯酒我来给你们倒。”
王英杰要亲自倒酒,还是给一个小司机,摆明了是要罩人的意思。
李明富立刻跟着起身,低头哈腰的伸手去接酒瓶。
“哪能劳烦王局,我来倒,我来倒。”
王英杰嗤笑一声,挑眉斜眼的扫着他,“怎么?我的手倒出来的酒不好喝?”
李明富被噎了一下,他联合刘闯故意给乔阳下套逼他喝酒,酒桌上的常规操作而已,根本没想过王英杰会来这手,这酒要是倒出去了,怕是要得罪人。
连忙又道,“那哪能啊?王局您这手倒出来的不是酒,那可是琼浆玉露,各位说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给刘闯使眼色。
刘闯就是个脑袋里面全是泡的棒槌,完全没明白李明富的一片苦心,见李明富给了他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想都没想,飞快端起空酒杯迎合上去,“是啊,是啊,能喝王局您亲自倒的酒,刘某是三生有幸啊。”
李明富当即无语,差点一脑袋扎面前的甲鱼汤里……
饭桌上另外两个人,一个土地局局长,一个接待中心秘书也都被刘闯这波没长脑子的操作惊呆了,这不是棒槌,这他妈是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的棒槌精吧!
“扑哧”一声轻笑打破短暂的沉默,沈遇轻咳一声,把饭桌上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不好意思,我笑点低,你们继续。”
众人:……
接下来的饭吃的没滋没味,也没人再主动提杯敬酒,很快便结束了饭局。
“领导,我叫了酒店代驾送您回去。”
王英杰戴上皮手套,一拍身边人的肩膀,“不用,沈总没喝酒,开车送咱们。”
沈遇挑眉,“谁同意了?”
王英杰朝他打了个酒嗝,大言不惭的说,“我!”
沈遇捂着鼻子跨出去一大步,不想跟酒鬼对话,率先推门出去。
王英杰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了明显醉态,哈哈大笑两声,招呼乔阳跟上。
沈遇把四面车窗全部打开,冬夜的冷风毫不客气的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
王英杰被风吹的酒劲上头,又冷又晕。
“我说你能不能关上点窗户,关爱老人行不行?”
沈遇目视前方,狠踩油门,在信号灯变红的前一秒飞快冲了过去,把副驾驶上的王英杰甩的一晃荡。
王英杰脱口骂道,“你他妈……”
“你还年轻。”沈遇淡淡的说出这四个字。
王英杰瞬间闭嘴了,掀开头顶的遮阳板,对着里面的镜子整理下被吹乱的头发。
片刻后,颇为满意的点了下头,“嗯,年富力强。”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晚上,乔阳干巴巴的陪坐一下午才弄明白这顿饭的意义所在。
满丽县的湿地保护区刚通过4A级景区审批,眼下县里正在搞招商引资开发旅游业,沈遇则是其中最大的投资商,用那些网络词语来形容就是“金主爸爸”,几个局长、主任对他是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真当成爸爸一样恭敬侍奉着。
唯独王英杰把他当开车小弟呼和来,使唤去。
“嗳,过了过了,我住一单元,你这都开到三单元了。”
沈遇抿唇倒车,一脸想咬死王英杰的狠戾表情。
王英杰仗着天大地大,醉鬼最大的厚脸皮,指挥着沈遇把车停到租住的公寓楼下,乔阳率先下车去开副驾驶的门,王英杰晃晃悠悠的下了车,还想教育他两句,却不想脚下一滑,正踩到一块冰上,幸好乔阳眼疾手快扶住他,要不然一准儿摔个大屁股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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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杰迷醉的眼睛往四周打量一圈,昨晚下的的雪早都清理了,地上干干净净,独留他脚底下这么一块沧海遗珠似的冰碴,怎么就赶的那么寸?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头朝车里的沈遇竖起中指,臭小子仗着年轻眼神好,故意停冰上阴他,是不是玩不起?
沈遇无辜的摊手,“怎么着王局?喝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