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还是咱的,还不是你们的,也不是你们可以只手遮天的,豫章,你令咱很失望。”
一股子深深的恐惧,缓缓地从文豫章心头升起。
方才,他还对洪氏说,要冷静,可当死亡朝自己靠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恐惧起来。
他徐徐的端着茶盏,杯子内滚烫的水溢出,溢到手上,他竟浑然不觉得烫,默默的坐在太师椅上,低头。
可他发现,手有些不受控制,抖动的越来越厉害,茶盏都有些握不稳。
老爷子依旧好手段,让你死,都让你心甘情愿!
先杀了洪氏,就是告诉你,你死了,家丑咱给你遮住,给你从史书中抹掉,不告诉任何人,倘你文家还有邻里在,也不至于背后撮你脊梁骨,让你亲朋妯娌抬不起头。
文豫章面色越来越惨白。
手中的盏茶已经握不稳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蒋大人,本官为皇爷立过汗马功劳,本官的儿子现在还没入土为安。”
“本官是包庇自家儿子太久,可否求皇爷开个恩,让老夫将儿子后事操办完?”
蒋瓛看着他,冷冷的道:“不行。”
文豫章赤红双目:“便是这点旧情都不念么?皇上……何其狠心!”
“老夫该死,老夫认了,可老夫为大明立过那么大的功劳,皇上,为何这么无情!”
文豫章脆弱的凄呼,在皇权面前,他真的渺小如尘埃。
他终于知道,这个天下,能掌控所有人生死的,有且只有朱元璋!
“老夫儿子死无完尸,罪魁祸首还没落案,皇上先查老夫,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是有罪,是包庇过儿子,老夫认了,老夫死不足惜,蒋大人,求求你,和皇爷说说。”
文豫章颤抖的抓住蒋瓛的手,无助而不甘的眼中满是哀求。
蒋瓛冷冷的道:“文大人,卑职的话还没说完,不仅仅你要死,你全家都要死,三代以内的所有亲属,都会为你和你儿子陪葬,你的爵位,皇爷也会给你剥夺,你的一切,将会从史书划出。”
“什么?!”
文豫章瞪大眼睛,忽然尖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会如此残忍!你在骗我?!”
“混账!你敢骗老夫?!”
“没有理由,吾儿即便罪恶滔天,也没有理由让皇帝如此下毒手!”
杀人诛心。
朱元璋真正做到了杀人诛心!
文豫章歇斯底里的咆哮,像个受伤愤怒的狮子,目龇欲裂,死死抓着蒋瓛的脖颈。
他可以死,但剥夺了自己的爵位,还让三代亲属陪葬,这种惩罚,一个比一个诛心。
文豫章方寸大乱,再也镇定不起来,疯狂的摇着蒋瓛的脖颈。
“你在瞎扯!皇爷没理由下手这么狠!没理由!”
“纵使吾子伤害过许多百姓,但他已经走了,他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余下的,老夫赔偿、道歉,老夫求他们原谅,老夫可以死,但为什么要让我的亲人陪葬,为什么……要剥夺老夫的爵位!”
“老夫问你,皇爷有没有说那姓朱的,怎么处理?他罪大恶极,他该死,他怎么处理,也要杀全家吗?他也要死吗?”
蒋瓛叹口气:“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文豫章愣住了。
“兴许你包庇你儿子,皇爷顶多要了你的命,会念及旧情了,法外开恩的放你家人一马,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文豫章颤抖着:“什么?”
蒋瓛继续道:“你知道朱公子是谁吗?他别说杀你儿子,他就算杀了你,杀了你全家,你都不该有任何怨言。”
“更不该愚蠢的想办法调动渔轮,去攻击朱公子。”
“你知道吗?皇爷培养了朱公子,也索性朱公子没受伤,你该庆幸。”
“你知道,你在朱公子面前算什么?”
“蝼蚁!”
“你真当你高高在上?笑话!你可知道,朱公子身体内流着的是皇爷的血!是大明的血!是皇室的血!”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算计皇明长孙?”
文豫章浑身剧烈颤抖,惊恐的瞪大眼睛:“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皇明长孙……朱雄英?”
最近朱雄英销声匿迹了,许多人都在猜测他去哪里了。
不会….不会这人就是吧?
可他以前看过朱雄英,那时的朱雄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变化那么大?
文豫章眼球瞪的越来越大,“怎么,怎么可能,你,你弄错了!”
“皇上弄错了!”“有人欺骗皇上!”
“你去查,快去查,有人欺骗皇上!”
蒋瓛冷漠的嗤笑:“是打算走之前,还要给皇爷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