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不解:“哦?还有什么原因么?”
朱允炆小声道:“因为老师弹劾了不该弹劾的人,朱公子……他是我大哥。”
黄子澄呆怔看着朱允炆,仔细的盯着许久,见朱允炆不似说假,猛地倒抽凉气。一字一顿的瞪大眼睛道:“朱!雄!焕?!”
朱允炆点头:“所以老师,这次失败不在于你,而在于皇爷爷的心,本就不是公允的。”
黄子澄惊魂未定,听着朱允炆这番话,脸颊顿时变的红彤彤的。
一股子怒气突然三花聚顶。
“哼!”
黄子澄冷喝道:“老夫修的是圣贤书籍,读的是孔孟学问,先人说安能折腰侍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本官即便是下狱,也要下的堂堂正正,而今却被这肮脏的内幕给下了诏狱。”
“何其不公?”
“皇上本就心存私心,圣心不定,何以稳江山?”
“本官要去见皇上!”
“他亲孙子杀人,也是杀人,本官一片赤忱,何以勾结文豫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
“本官要去找皇帝,找群臣,去说个清楚明白!”
朱允炆吓坏了。
他从没想过黄夫子会如此刚烈,闻言急急道:“老师,你不要冲动。”
有那么一瞬间,朱允炆忽的有些心累,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猪队友。
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又能干什么大事?
这样迂腐的读书人,又能有什么成就?
让他做学问可以,可让他治国,简直是扯淡!
黄子澄义正言辞的道:“皇孙,你何以如此胆怯?黑既黑,白既白!老夫一生清白……”
他大义凛然的话还没说完。
诏狱内杂乱的脚步声走来,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映出一个阴沉怨毒的脸。
蒋瓛背着手走来,身后还有两名锦衣卫小旗。
蒋瓛先对朱允炆躬身行礼:“见过皇孙殿下。”
朱允炆不解的看着蒋瓛:“蒋指挥使,有事吗?”
“天晚了,殿下先回东宫吧。”
蒋瓛并没有回答朱允炆的话。
朱允炆面色有些不悦:“我问你,什么事?!”
蒋瓛想了想,还是对朱允炆道:“有些事,殿下就不必知道了,省的糟心。”
站在诏狱内的黄子澄,看到蒋瓛阴沉的脸,刚才大义凛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你,你们要做什么?”
朱允炆护住黄子澄,无论如何,黄子澄都是他老师:“皇爷爷说过,会放了老师!蒋瓛,你想造反不成?”
蒋瓛叹口气:“既然殿下要看,那便看着吧。”
“来人,将殿下拉到一旁。”
朱允炆一巴掌扇到蒋瓛脸上:“狗奴婢!你不过是我天家的一条狗,你在和谁说话?”
蒋瓛被打了,脸上依旧带着笑,抱拳对朱允炆道:“得罪了。”
他挥手,身后两名小旗将朱允炆的身子和黄子澄隔离开来。
这一刻,黄子澄彻底懵了,不断的后退,倚靠在墙体上,脚下打颤。
“你们……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蒋瓛一步步走过去:“黄先生读了圣贤书,也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吧?这话,是不是你们这些文人说的?”
“你!”黄子澄颤抖的指着双手,“你胡说!”
朱允炆在一旁,更是厉声高喝:“蒋瓛!你假传圣旨!”
蒋瓛背着手,对朱允炆道:“殿下,您刚才不是说了么?卑职只是皇家的一条狗,卑职只听皇爷的话,狗能擅自做主么?”
“你!”朱允炆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皇爷爷答应过我的,不会如此!”
蒋瓛也不啰嗦了,看了一眼一摊烂泥的黄子澄,提起他,捏住他的下颚,直接将一壶酒灌了进去。
“黄先生,安心上路吧,皇爷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你也没受什么苦。”
酒水自黄子澄嘴巴不断的朝外吐,他努力挣扎,可蒋瓛的手指太有力量,黄子澄根本挣脱不了。
渐渐的,一点点血沫,从黄子澄嘴巴中吐出,他全身在抽着,口里面的血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涣散,没多时便身子抽搐瘫软在地。
“不!”“老师!”
声嘶力竭的叫声,自朱允炆嘴中传出:“不要!”
两次。
朱允炆经历过两次这样的情形,第一次是周德兴。
那时候他同样无能为力。
这次,他更是亲眼目睹他的老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