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文和詹徽也在闭目冥想。
只是很快。
三人突然皆是一愣,而后三人目光陡然触碰,似乎都看出眼中的震惊!
朱元璋靠在太师椅上,抬头看着三位面色凝固的重臣,道:“说说吧。”
礼部侍郎李原急急道:“启奏皇上,此耕种……可大大节省人力!”
朱元璋嗯了一声,“可否推而广之?”
李原激动的道:“绝对没有问题!此代耕架,比起当年直犁到曲犁的改革,都不遑多让!”
“吾皇圣明!百姓之幸!”
这种农耕器具和国家政策不同,是不是有利,对耕地有没有促进作用,几乎想一想就能清楚。
詹徽和傅友文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对视一眼,忙道:“吾皇英明,此乃划时代之器,天佑皇明,百姓得圣人之雄主,实乃苍生之幸,微臣不才,替天下苍生,谢圣上恩德!”
李原呆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詹徽和傅友文这么能舔。
不是啊,老爷子最烦别人恭维他,这两人不知道吗?
况且现在什么时候?
文伯祺案才刚了结,皇上心里正不高兴着呢,你两还如此刺激老爷子,这不是不长眼吗?
可是就在李侍郎,以为老爷子要不高兴的时候。
朱元璋却大跌眼镜的笑呵呵道:“去去去!少拍马屁,又不是咱捯饬出来的,只要为百姓好就成,你户部和礼部磋商一下,若是可以,尽快趁着春耕推广下去!”
傅友文一喜:“微臣遵旨!”啊这……
礼部侍郎李原有些呆怔住了,今天的皇上……不对劲啊!
或者说,傅友文和詹徽好像笃定这样说话,老爷子会开心一样。
这……怎么回事啊?
夜深了。
谨身殿的灯还亮着。
朱元璋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批着奏疏。
又熬过一年,朱元璋越来越力不从心,才批了不到半个时辰,眼睛已经湿润模糊。
即便带了眼镜,看起字来依旧开始模糊。
晚些时间又下了会雨,朱元璋的风湿腿也开始疼痛起来。
年余六十五的老人家,身体各项机能都在下降,朱元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不服老不行。
刚登基那会,朱元璋每每批奏疏能批到凌晨,睡上三个时辰依旧精神气十足。
现在不睡四个时辰,总会犯困。
他又强支撑着羸弱的身子,捶了捶肿胀的腿,用热毛巾敷了敷湿润的眼睛,便开始继续批起奏疏。
全国各地的主干道修建进度已经推进大半,今年朝廷给道路修建拨款一百六十万两白银,老爷子是打算在今年彻底将十五个布政司,和三个都司的主干道全部修建完毕。
至于布政司下的直隶州和府、县等下一级的行政单位,则是以尽量修建完毕为国策准则。
除此之外,各地的驿站业务的收入,也越来越高,单月的净财政收入已经达到恐怖的五十万两。
这是抛开成本,单纯送入国库的钱,也就是说,每年单驿站这一个板块,能进国库六百万两。
这是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
今年,两税的收入进国库的也不过勘勘只有一千万两冒头。
相较于洪武元年的国库总收入二百六十三万两白银来说,这些年时间,国朝的经济收入翻了八倍有余。
这个进步对朱元璋来说,还是非常恐怖的。
很多事就怕对比,这一对比下来,老爷子都吓的不轻。
虽然钱财还算可以,但朱元璋并不满意,因为今年有几个大工程要做,第一要扩充军费研发投入。
大明的火器、枪支等还需要加大投入,以应对北方瓦剌、鞑靼有可能的入侵。
还有东南沿海的大明宝船的建造,也需要投入很大一批钱。
以及全国各地的官吏俸禄支出,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换算下来,到洪武二十五年年底究竟国库还有多少余粮,朱元璋心里其实也没底。
正在老爷子凝眉遐思之际,郑和悄悄走到朱元璋身旁。
“皇爷。”
郑和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他是等朱元璋停止批奏疏才过来说话的。
朱元璋嗯了一声:“说。”
郑和忙不迭道:“皇孙殿下求见。”
朱元璋面上有些不悦,不过还是道:“去将他叫进来。”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