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林和他大有相恨见晚之意,了解到李果远居无定所后,为了给他节省开支,更是邀请他搬入了自己的裁缝部。
到了这里,武朝林很快就向“对政府极度不满,渴望追求进步的失业青年”李果远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红党地下组织成员,并表示组织上很快就会对他开展考察。
李果远神情振奋,在武朝林的劝解下,从此低调下来,但情报却是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党政科费同则的手中。
费同则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等着将武朝林背后的红党组织一网打尽。
而今天正是武朝林向上级汇报,考察李明亮的日期。
长衫中年人丁善发一路尾随跟踪,就是为了发现红党的秘密交通站。
然后便是后来的事情了
张义听得心里直皱眉头,暗道党政科这些人为了破获红党真是挖空心思地施展阴谋诡计,但
见张义在沉思,李明亮急切道:
“张长官,我敢肯定武朝林背后肯定是红党组织,再不抓人他们就跑了.”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张义冷笑一声,他现在也有些迷茫,本来是去抓日本间谍的,结果
虽然米店的掌柜宋文彬和伙计马玉忠现在还没有招供,但从他住处搜集到的十几本进步书籍和一本红党支部组织纲领却是做不了假的。
日本红党?还是说加入红党的日本人?
他知道日本也是有反战人士的,日本红党也有,情报战线上出名的有中西功以及“佐尔格小组”.
但这些人都是抗战后期才出现的,他们都是活跃在日本东京、东北、上海,本身都是有掩护身份的
现在冒出来一个日本人“宋文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宋文彬”这个所谓的红党同样是假冒的,也是在钓鱼
这个李果远上了梁山,想找李逵,却遇到了李鬼
张义思忖着,刚想去审讯室亲自审讯,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门卫通报王新亨来了,还有情报科的副科长费同则。
费同则四十岁上下,身材粗壮,脸色黝黑,显得精明干练,腮帮子上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有着两撇浓黑的眉毛和一双让人望而生畏的眼睛。
此刻他翘脚坐在沙发上,审视了一眼张义,瞥了一眼王新亨道:
“老王,你说还是我说。”
王新亨皱了皱眉,不满道:
“还是先听张股长的汇报,情况不明,你就向老板打小报告
再说了,你们情报科的职责是监视、获取情报,抓人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们行动科?”
“老费,虽说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在情报科站稳脚跟,急于求成,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越轨.
你要是这么干,即便官司打到老板跟前,我依旧这幅态度”
费同则脸色阴沉,冷哼一声:“好,我倒要听听张股长的高见。”
他将“股长”两个字咬得非常重,一副不屑的摸样。
张义不以为然,笑着给两人茶杯添上水,沉吟道: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张义讲述,王新亨脸上的表情逐渐精彩起来,费同则一张老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这么说确定宋文彬是日本人了?”王新亨见张义点头,看向费同则,意味深长地笑笑:
“老费,急于求成了吧?”
“虽说抓的目标一致,但情报来源显然不同,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协助你们情报科一说,这是我们行动科自己的案子”
“至于他们是红党还是日谍假扮的,只有审讯之后才有定论”
“当然,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前段时间在北方,就有日本人”
王新亨凯凯而谈。
日军使用间谍,除了利用间谍直接获取情报外,还常常上演“伪装”的戏码。
即,选择合适的人伪装成坚定的红党成员,伺机建立一个伪红党组织,吸引真正的红党加入,在不知不觉中扩大它的间谍网。
前段时间,在东北,在掌握不少红党及其抗日武装的情报后,日本宪兵队派遣出一人伪装成红党,成功诱导了一名红党,并且以此人为中心在当地建立了一个伪红党组织,四处活动,召集了不少抗日分子。
一个月后,伪组织获取了本地红党县高官的信任,误以为这个组织是真正的地下组织,结果导致整个当地组织都被暴露,损失惨重。
“可见日本人奸诈狡猾,伪装深思熟虑。”王新亨心有戚戚然。
费同则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这有什么,情报战线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情报科缴获的日军文件中明确写出:
吾人对红党须不断地研究练磨,把握其实体及动向,以崭新卓拔的创意功夫计划检举覆灭之施策,造出拔本塞源的成果.
此项之先决条件,必须有周密之谍报实施”
“从这个方面来说,日本人同样认为红党才是大敌,所以当务之”
“行了,老费,你不用说那么多,不管如何,此事和你们情报科没有关系一会将你自己的人领回去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我们行动科。”王新亨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处座的意思是你们行动科协助我们.”
“此一时彼一时。”王新亨淡淡地挥挥手,“去审讯室。”
费同则表情更冷了…
审讯室。
最先审讯的米店伙计马玉忠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依然什么都不肯招供。
猴子拿出资料,禀报道:
“马玉忠,湖南人,24岁,去年到的金陵,先是在纺织厂做工人,后来因为闹薪被开除,三个月前应聘到米店.”
“他有一个在女朋友,是纺织厂的女工。”
“湖南人向来以不怕死出名
我们搞革命的时候,都是广东人带头,江浙人出钱,湖南人流血。”王新亨一把捏住伙计的下巴,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