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真的是冥生咒的标记,他忍不住喃喃道:“冥生咒,人魔混血的血液……”
“什…什么?”余鸢忍不住回头一看,发现还真是冥生咒所留下的痕迹,她看向余朔,问道:“难不成,刚才的那个黑衣人是周庆元?”
“不,不像”,晏听几乎就快说不出话,可他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与他交过手,她的身手更像……女子。”
“先不管其他了”,余朔对晏听解释道:“公子,我需要将伤口的腐肉割掉,然后用特殊的药粉阻断毒素的蔓延,但这会很痛,所以请务必要忍住。”
“在下明白”,晏听眼帘半垂,他应了一声:“多谢少主……”
余朔从乾坤袖中把自己的药物跟用具都取了出来,他将匕首放在烛火上消毒,消完毒后他踌躇着看向余鸢,提醒道:“一定要摁住他。”
余鸢不忍的侧过首,泪水划过脸颊,她无声的颔了颔首,随后更加用力的摁住了晏听的双手。
晏听绝望的合上了眼帘,死死的咬紧唇瓣,余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强迫自己努力镇定下来,用力的抓紧了匕首,随后俯下身子,将匕首对准了晏听胸口的伤口,缓缓刺入。
当匕首没入伤口之时,晏听猝然睁开了双眸,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紧跟着他惨白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了起来。
“啊!!!!啊!!!!”
猛烈的痛感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不受控制的隆起胸膛,脖颈凸起一根一根纵横交错的血管,眼球也瞬间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苍白的十指抓住了床垫,指甲深深的没入其中。
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超强的力量,这使得余鸢差点就没摁住他,她赶忙改成跪在床榻上,用尽了自身全部力量才勉强将晏听摁住,她哭着哽咽道:“公子,你别乱动,你再动怕是会伤得更深!”
“啊!!!!”
晏听不受控制的尖叫,他拼了命的开始挣扎,额间也凸起了好几根肉眼可见的血管,汗水将他鬓边的碎发全部打湿,他痛得泪水直流,痛得就快要死去。
“忍住!”余朔将一部分腐肉割了下来,随后擦干血迹再次消毒后,又对着他的伤口刺了进去,提醒道:“还有一点点,熬过去就没事了!”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贯彻了整个夜晚,惊了林中大片飞鸟,它们误以为遇到了危险,扑腾着飞离了这片恐怖的地方,枝叶摇晃,树影婆娑。
晏听仰高了头,他的世界颠倒了过来,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摇曳的烛火,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瓷器。他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藏蓝色窄袖轻袍的背影,他束着高高的马尾,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傲然屹立在了世界的尽头处。
“砰”的一声,余朔将这把罪恶的匕首丢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水盆中,鲜血瞬间将清水染成了红色,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瘫了下来,他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喘着粗气,眸光止不住的闪烁着,他颤声解释道:“好了,清……清理干净了。”
余鸢这才缓缓松开了晏听的手,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两道颜色极深色的勒痕。床单也已被他抓破,指甲的缝隙流出了血,就连他手背上重新包扎过的纱布也已渗出了一缕猩红。
晏听没睡,他眼帘半阖,眸中的光芒已经涣散,胸膛几乎没有了起伏。
余朔在此刻也感受到了恐惧,与从前的感觉不同,这次给他一种像是在一点一点扼杀一条生命的罪恶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晏听的叫声太惨,或许是他每一次痛到几乎快要昏厥,可又害怕自己合上眼帘后就再也醒不过来的那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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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渡公子”,余朔手撑着地板又坐了起来,他颤声道:“只要把药敷上,就,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晏听听没听到,他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余朔垂下眼帘,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随后他缓缓抬起头,别无选择的对余鸢说道:“摁住他……”
余鸢双手死死的捂住嘴,泪如雨下,她蹙了蹙眉,疲惫感混着愧疚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她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哭都发不出声音,她无声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晏听,最后还是俯身摁住了他的手腕。
“公子”,余朔来到他身边坐下,他拿着药瓶向晏听缓缓靠近,最后嘱咐了一句:“忍着点。”
“唔!”
当药粉落入伤口上时,晏听终于有了动静,回神的眼眸缩了缩,瞳仁止不住的颤抖,但他似乎真的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他张了张口后瞳仁翻白,彻底昏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雷电划破夜空,如同天神的利剑,将漆黑的夜晚生生撕裂出一道光亮的缝隙。
晏听捂着耳朵,抖手抖脚的缩成一团,蹲在一处角落不敢作声。
“酒呢!?”疯子此刻正因为酒不够喝了而正在翻箱倒柜,他将破烂不堪的橱柜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摔倒地上,咆哮道:“我的酒呢!?”
“轰”一声,又是一道响雷炸起,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暴雨如鞭子般抽打着窗户,让人心惊胆战。
“砰”一声响,年久失修的窗户经不起这种折腾,当场被破开成四分五裂,狂风暴雨趁机涌入,一瞬之间便带走了烛火,整个房间当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疯子已经醉了,他在房间里摸黑着跌跌撞撞的找寻着并不存在的酒,晏听不自觉的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心里不断哀求着他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锅碗瓢盆被他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桌上的酒坛子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粉碎,从他记事起,几乎每活一日,对他来说都是得到了老天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