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群山起伏，隐有龙踞之态。

“没有别的选择了。”

收回视线，鸮羽垂眸看着妖界界门，“如今妖界封印已经因为神子的回归而完全破碎，虽有殿下当年出走另立门户，为妖界在人世保有一席之地。但若神子不能打破当年诸神的诅咒，妖界大妖将在沉眠中消逝，再无醒来那日。你我的力量也会逐渐衰弱，王……”

“没有神子破封，王维持封印也到极限了。终有一日，妖界封印会彻底破碎。倒是现在封印提前被破，王不用再耗损妖力和生命，能多保存些力量用于自保。”

狰皱眉打断鸮羽的话，有心提醒他，“虽说神的诅咒只有神能破解，司命也曾说，能破天道禁制，让妖界众人能不再受天道制裁而凋敝从沉眠里醒来的，唯有身为上古神族遗留至今的神子。但预言终归只是预言，如果他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心，你还能逼着他，强压着他破此天禁不成？”

“况且，司命一生追寻突破天禁之法，到死也才得此预言。老幺也已经为了预言而客死他乡，如今你又想做什么？”

不等鸮羽开口，狰就先一步决断，“我不准！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神子真的不能冲破天道禁制，那就说明当年的预言有错，妖界该有此劫。这个世界的气运逐渐凋敝，也是天道自找的！我不准你动歪脑筋。当年我等受祖神庇佑，得以在此避世而居，神子便已为妖界做出颇多牺牲，才迟了这么多年降生。”

“如今神子回归，能助妖界度过此劫最好。若是不能，便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去。我们当年就说好了的，众人也早有心理准备。”

狰抬头看向鸮羽，神色严肃而凝重，“我知道你不愿见妖界败落，但当年祖神逝去时，我等就曾立誓，若神子成功降生于此世之间，必全力护其平安无虞，以报祖神之恩。你当清楚，背信的下场。”

“我自然不会对神子不利……”

“也不准轻贱自己的性命。”

不等鸮羽话音落下，狰再次打断他的话，“战士该死在战场上。你我的力量对维持妖界的空间稳定毫无益处，所以当年你我才没有在阵中沉眠，以自身力量帮历届的王撑持结界。而是压制修为在妖界中巡防，以防万一。”

“你要真觉得不做点儿什么事儿，难以心安地等神子完成蜕变……”

狰眼珠一转，起身往鸮羽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放我出去，我们两个去把外边儿那个什么破阵毁了。省得以后出门，还要被别人使绊子。”

鸮羽看了他一眼，“你身负凶兽血脉，在妖界尚且要封十二妖脉才可免于隐息休眠，才不会被天道所针对。别说闯阵，就是踏出去半只脚，也将惹来五雷轰顶，你出去找死吗？”

“戒骄戒躁，安心静待神子蜕变的结果。”

说话间，鸮羽又将视线投向远方群山，似自语般喃喃一句，“不会太久的。”

狰无趣般地一撇嘴，退回界门石边，往原处一坐，一歪身直接往界门上一躺，眯着眼晒太阳，“还知道叫我戒骄戒躁呢，不知道是谁，结果还没出来，就开始做最坏打算了。现在倒是知道叫我静待，呵，假正经。”

鸮羽也不同他争嘴，只是脚步微挪，将妖界界门挡得更严实，出神地望着远处群山连绵起伏的龙隐之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龙隐之地，妖界群妖禁区，相传为开创妖界的龙族祖神消逝长眠之所。

常年以来，龙隐之地除了守山的山麓、崔嵬外，便只有妖界历任妖王长居在此，以自身妖力生命维持当年龙族祖神设计的妖界封印，以保妖界能独立于世界之外，降低妖界众人受到的天道影响。

半月前，在妖界封印破碎被迫现世之后，一位不速之客打破龙隐之地的寂静。连常年居于龙隐之地不外出的妖王，也被迫撤出龙隐之地，留驻于山外，为突然闯入山中的不速之客护法。

秦钰在妖域初代妖王的残魂精血融入自身血脉后，脑中突兀地多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他由此知道了妖界的位置所在，进入妖界的方法，以及他该知道却早在长久的岁月，在善恶意念交锋中，被逐渐从血脉传承中被抹去，而遗忘了的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