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影视作品中，在矛盾最密集的爆发时刻，往往一方势力中会突然出现一个配角调转枪头，冷冷的说句：“对不起，我是卧底。”不太好的作品往往没有任何铺垫，就那么生硬的插入这么一个角色，可以说是机械降神，而好的作品则是在这之前埋下草蛇灰线，若隐若现的告诉你谁是钉子，等你会看时会不禁感叹创作者的高明。

至于好与不好，有很大程度上和现实逻辑息息相关。反正在真实世界中，一切都有迹可寻，就看能不能找到这些细枝末节了。

医疗业务组的季度会如期开始，3月底的海都迎来梅雨季，阴雨绵绵云层低沉。办公室里没有一丝阳光，窗外灰暗的乌云加上片冷色调的白炽灯，氛围压抑。

开会的日子刚好是新业务分组新人到岗的第一天，周章板着脸为团队做了介绍。这个新人名叫林晨峰，一个兼具诗意与锐气的名字，不过好笑的是他的客观存在并没有和这个颇为响亮的名字有什么对应关系。一个个头矮矮戴着着眼镜的文弱小生，面容说不上帅气，在台下一帮人精审视性的目光中，略显局促的给大家做着自我介绍。

当他介绍起自己的工作经历时，本来还在走着神的颜晖突然被耳中闪过的两个字刺激的一个激灵。“嗯？从远海公司过来的？”

季度会第一天的日程是一些政策定调和业务完成情况，林晨峰刚来，这部分自然不用参与，Cici带着他去了人事部那边做公司的政策培训。周章在台上给众人讲着P司今年的变化，那边在年后规定所有与P司的合作需要在总部报备，看来P司国内分公司的财务部终归还是要争取下存在感。

对于这个规定，颜晖和他的同事也多多少少从P司各地的员工那里得到了消息。按照孟浩宇给颜晖的私下抱怨，这种规则无异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本来在P司作为一个设备生产方，在医院端都经过了经销商或者外贸公司进行了隔离，在P的界面所有的项目都是现金采购。现在非要在项目上加上一条备注除了增加些工作量，多个汇报流程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周章此时说这些的目的，也是给自己的下属们紧一紧发条，告诉他们现在和P司的各地区域负责人还是要加深关系，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和实权派绑在一起就好。反正在B司这边，一切的合作照旧，该有的优待也一切照旧。

到了汇报业务完成情况时，也如周章的预估，各地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本来几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都在盯着政信类的项目全力猛冲，原本和B司打仗的那些团队要不然转型，要不然滚蛋。医院端也反应过来自己在这种中只不过是个资金的中转站，对于本身的硬件提升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当有这些相对小额的资金需求时也更倾向于和B司这种保守的公司合作。现在第一个季度即将结束，颜晖这边已经投放了5000多万的资金，其他几个区域算下来也完成了全年任务的40%左右。

新业务这边，和N司的新业务已经在南区那边开了张，金额虽然不大，但是路已经走通，后面的那些类似项目也就等着复制框架，微调细节。因为O司在设备投资领域的离场，各地也都或多或少接了些U司或者一些P司其他竞争对手的项目，对此周章的原则是B司自己不能影响这种对抗关系的平衡，私下里可以个P司透露些信息，但是不能直接干预医院对于设备品牌选择的结果，到最终医院敲定项目时在入场干预。而齿科的那些本来就是些零碎银子，有了新的评估标准碰到了执行就是。

而对于突然在全国各地开花的远海四分论模式，周章的态度是谨慎处理，所有的项目先拖着在看。

早上的日程结束，下午的议程则是周章于各个区域之间的关门Review。到了颜晖这里时自然又是一场单对单的聊天。具体项目这些两人也没什么好多聊的，简单的过完项目后就是私聊时间。

“老师，这个林晨峰这时候过来，是公司的什么信号？”

“哼，我预估Nelson那边想和远海签合作，在Anderson那边我已经表态绝对不接这摊事儿。”

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这些大事儿，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颜晖有些惊讶，但是看周章一脸不爽的样子，估计他也有难言的苦衷。

想到了这层，颜晖小心地问道：“那Nelson那边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过完年后我和他没有谈过这些，Cici和他倒是忙的不行，就连这个林什么峰被他们招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这事儿有点恶心。”

周章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喝完一口浓茶，重重的把杯子哐的一声锤到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反正现在Anderson不会表态，我这边也绝对不会接远海的项目。”

“那我直接把手上那个远海的项目拒掉就好了。”颜晖看到周章的态度，赶忙表态，表示自己绝对站在周章这一边。

周章笑了笑，脸色微微转晴，他知道这是颜晖在揣摩他心思，干脆压低嗓音：“不用你表态，你就拖着就行，压力我扛得住。”

“那后面怎么办，如果公司要和远海签了我们还能拒那些项目吗？”

“我和Hudson也看了几个那边的项目，我们态度一致，现在公司想签远海的也只有Nelson那边。”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