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明显是情绪上来了。
自己拿起酒杯又满上,自顾自的说道:“不瞒在座的各位兄弟说,我这次回去,差点离了婚。”
说这话的时候,张彪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平复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呢?我记得你爱人一直挺支持你工作的。”胡工年纪比张彪还要年长一些,开口问道。
其余众人也知道,张彪有一儿一女,都是媳妇儿在东北老家带着。也算得上是儿女双全,家庭美满。
“唉,她说她太累了。一个人操持着家里家外这么多事,有我没我一个样。”张彪低声说着,“她说这种丧偶似的生活,她过够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沉默了。
安河县离着张彪的东北老家,有1500公里远,平时两个月才能回去一次,碰上忙的时候两个月都不见得能保证。
一个女人在家弄着两个孩子,再加上双方的父母年龄大了,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问题需要照顾,这种压力,确实太大了。
只听张彪接着说道:“这次着急回去,也是因为我老丈人突发了脑溢血,我媳妇儿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都要崩溃了。她说她一个人累的想哭的时候,身边连个能依靠的肩膀都没有...”说到这,刚刚平复一些的情绪,再次来到溃堤的边缘。
在座的人听了,都是暗暗摇头叹息,也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
大家都吃着同样的苦,谁又能比谁强多少呢?
干工地的苦,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一年到头拴在工地上,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精力照顾家里呢?个人与社会的脱节,家庭责任的缺位,是工地人永远无法言说的痛。
平安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接近崩溃的中年人,就像看着上一世的自己。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啊。
袁野举起酒杯,说道:“领导,我敬你一杯。”
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只能是都在酒里了。
张彪和袁野碰了碰杯,又是一大口白酒下肚:“我出来这些年,既愧对媳妇儿和老人,也愧对孩子。你们都知道,我有一儿一女,看着是儿女双全。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我这个爸爸,只存在于电话里!”
另外一个主工长岳峰神色黯然,说道:“我也深有感受啊,领导。过年刚一回家,两岁的孩子看见我直往屋里躲,根本不认识我!这好不容易呆了几天混熟了,我又得走了。下次回去,估计又忘了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