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有,但不能借给你,你的工资太低,恐怕十年你也还我不清,我既不能等十年,我们也没有那么深交情,这春秋大梦,你就不要做了!钱借给你,我拿什么再经营?”李红旗拒绝得斩钉截铁,“你当初看不上我姐,你如果成了我姐夫,现在有可能勉强借给你!可惜了,你拿她开涮,我姐也幸巧没嫁给你,要不然也得受罪!多跑一家,学问我不行,挣钱你不行!爷台,走吧?当初,你不肯屈尊降贵,就怪不得别人翻脸无情!”
我只得含泪退出他家,滋味如同河水,汹涌澎湃流过河床。
几天以后,李宜忠一声不响就死了,据说临死之前,一直呼喊Wawu---Wawu----,李红霞不明白,李红云也不明白,李红旗比划手势,贴着李宜忠嘴,听明白了,那是呼喊王红,死于下午四点,享年58岁。
当时正值暑热,要及时火化才行,为了给他留个全尸,从火化厂绕一圈,花两条九五至尊,买通火化师傅,把他丢在小槐树黄豆地,夹在两块冰中间,回家成敛,天擦黒,才从小槐树之地黄豆地拉回,冰早化没影,尸体都有些臭了,撬开棺材,把尸首放进去,两天之后,埋入小槐树之地,结束他半是罪恶半是疯狂的一声。他的罪恶,像一堆匍匐在地的草垛,被人一叉叉翻过来,腐朽和霉变就暴露在人们口舌之上,不厌其烦咀嚼,许多遗忘的记忆,重被拾起,他是弥漫着腐烂的臭味,被埋入泥土中的,就像一泡恶心人的屎,被深埋了,但走过那儿,人会心有悸动回看一眼:那儿因污染不再洁净!
俗话说:死人三年无好运,真是这样吗?仿佛一语成谶:第二年春上,李红旗就栽得人仰马翻,且不能自起,起于生意,也灭于生意,做生意真的如同做梦,兴盛时,让你瞠目结舌,那钱就像秋天的落叶,纷纷扬扬,抓一把还想抓一把,你拾不换的,钱在你手底就是落叶,论把抓,你会怀疑人生,所以许多好汉不提当年勇,在生活的激流里,身不由己。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做下去就好,贪大求洋,已经如鸭嘴兽整吞了,还嫌不足,居然要做本地方总代理,路途遥远不说:浙江!量大得吓人,差不多要每天一趟,一趟就十五二十吨,这种货量,没有运输公司操作,个人能力绝对不够,但李红旗就联略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坐地收购,然后天天发往浙江,十五天李红旗去公司结一次帐,一开初,那的确叫顺风又顺水,货到有人收,十多天能结一次帐,全现金交易,走银行流水,钱多且不用数,进账出帐就是数字的变动,少了累,多了钱,嵇氏不用撅腚劳神,而是跟着李红旗吃香的喝辣的,穿着时髦,出入各种场合,来去全是小汽车,后来这种买卖延伸到义乌。
那时钟吾县变市,从南方调来铁腕人物仇氏,此人个子不高,整肃官场那叫有一套,先卖医院后卖学校,学校并轨,多往乡镇集中,腾出的各村校,一夜之间全卖光,那叫一个气贯长虹,仇氏以刀砍的方式,披荆斩棘,硬是在钟吾这片贫脊的土地上,干出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拘一格的工作方式,最初得到中央首肯:铁腕治市,钟吾很快成了榜样,从同为撤县建市的南方临州中托颖而出,钟吾的模式,那叫一个大刀阔斧,凡要改革的地方,全是不拘一格。他以风卷残云的方式,在全国开启钟吾模式,这比当年徐州李仰珍的破三铁更加雷厉风行。
仇氏手下有浙商大人物刘伟高,后来因为钟吾的义乌商贸城而名声雀起,刘伟高一度被人称为刘半城,刘的手下是另一浙商林佩如,别小瞧了这个长如女人白皙、甚至连说话都是娘妨腔的人,他初到钟吾,就和李建彬的弟弟李建材打得火热,李红旗正是攀上李建材这条线,才义无返顾抛弃传统作坊式的生意,向更大的舞台延伸,林佩如这家伙看似文静,实则也是商场一把快刀,出道以来,斩杀不少商贾官僚,钟吾兴建的义乌商城,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撺掇下兴建,大量的义乌小商品,如潮水往钟吾倾销,此地的一些原材料,再发往义乌,这一进一出,有多少人在为林佩如不分昼夜奔忙,有多少要多少,这种量上的喷张,让人感到后怕,李红旗作为这其中不算小鱼小虾的人物,被欲望之火,烧得找不着北,天地间舍我取谁?
正是他的大胆和盲从,让他跌得很惨,历时一年往浙江急运急发,那是海量的堆积,此地剐胶管的人,忒过胆大妄为,还是在胶里施假掺杂,无论那些多如蝼蚁的小商贩披星戴月生产多少凉粉,第二天九十点钟,全部被通吃,这种明目张胆的做法,确实一时得利,但很快,就被精明的浙商发现,并致函李红旗,要么全额赔偿,要么就诉诸法律,那一年半的疯狂,人家手里握着每一张与李红旗有关的跑码单,上面全由李红旗签字,不由你不认账,事出了,找李建材,李建材找林佩如,林双手一摊,“唉~!唉唉~!这事头没有我,尾没有我,我只是介绍人,中间我没有吃拿卡,全是你们自己操作,现在出了事,应该与我无关!”人家早站清水地了,把自己择得干净,最后还要撇撇嘴,送上一句,“就你们投机取巧干的小生意,我瞧不上!”手摆得如波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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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啊,我也救不了你,谁让你不好好把好关,赔吧,要不牢底就得坐穿!”李建材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