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向激川之前一直以为大概就是陈言眼睛坏了开始的,毕竟确实这双眼睛受伤以后受损的不仅仅是陈言的视力,陈言整个人好像也跟着变了,就好像一潭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浑浊,向激川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这个感觉。
但是就在刚才,收到廖华锦的短信的一瞬间,向激川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陈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应该就是遇到廖华锦之后,如果把陈言比喻成一个鸡蛋,那么之前的陈言还是蕴含着生命的希望与可能的鸡蛋,只要温度合适,环境适宜,就可以孵出小鸡,而遇到廖华锦,就像是陈言人生的有一次剧烈震荡,这次的震荡是史无前例的天翻地覆,让陈言这颗鸡蛋彻底的散了黄,只是外表上还看不出来,但是里面已经完全没希望了,可好歹也还算是个生鸡蛋,然后廖华亭把陈言的眼睛弄成这样,这颗鸡蛋算是彻底煮熟了,从此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向激川想起来之前自己随口问的陈言,问他和廖华锦有没有走到最后成为正常男女关系的可能,当时陈言的表情就很有意思,向激川现在想来,那表情是无奈里夹杂着一丝丝困惑,向激川当时以为陈言是在遗憾和无奈自己没办法和廖华锦走到最后成为正常的男女关系,所以才很自嘲的说什么野狗之类的,向激川现在才明白,陈言是无奈自己和陈言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真正明白过他,又困惑向激川就算不了解自己,怎么会连廖华锦是个什么门第也忘记了。
向激川和陈言相处这么多年,每一次的后知后觉都让他特别后悔,向激川并不觉得自己脑子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不了解陈言,就在刚才收到廖华锦那条短信的时候,向激川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他总是对陈言的很多心思后知后觉,那就是向激川自己从来都是把陈言当个人来看的,所以他自然对陈言会有很多美好期待,会希望陈言有个好未来,有个好生活,有个好身体,有个好归宿,但也正是这种把陈言当人看的态度,决定了向激川想不到不把陈言当人看的情况都是具体个什么情形。
陈言身边的有些人,包括陈言自己,从来都没把他当成一个人来对待,陈言的父母眼里陈言不过是个累赘,廖华锦眼里陈言不过是个能解闷的玩意儿,陈言自己眼里,算了,向激川实在是不忍去想陈言眼里的他自己,更糟心的是陈言就居然这样子活了十几年,难怪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放任自己身体越来越糟,这活着何止是没意思,简直是每一天都痛苦。
可就算是这样,陈言还是那么好,对自己十几年的相处关心照顾自不必说了,陈言不在向激川脑门上都已经多了两个大包,再说陈言对虞移,对他那个没血缘的小侄女,甚至连厂子里的人工人,厂子里的狗,都是细致体贴又周到的,陈言从来这样不动声色的对人好,对每个人都是从长远考虑,规划的妥妥帖帖,这样的人明明最值得幸福快乐的好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向激川坐在车里发着呆,这时候有个交警过来敲了敲向激川的玻璃,示意向激川临时泊位不能长期停车,向激川降下车窗连连道歉,然后赶紧把车开走了。
向激川知道既然廖华锦的信息里说了在忙,就是避而不见的意思了,这会儿再去执着一定要找到廖华锦本人没什么意义,至于所谓满意的答复,向激川不是很确定自己心里的满意和廖华锦嘴里的满意是不是一个满意,和自己与向平川不同,廖华锦家里那三个可都是同父同母的正经亲姐弟,关键时刻刀子挥向谁还真不好说,况且向激川不放心的是按照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的结果来看,最后基本都还是陈言默默承受,其他人毫发无伤,还有什么脸说满意不满意的?
小主,
不过也是,按照廖华亭一贯的弄不了你的人我还弄不了你的狗么?的原则来看,这种做法何尝不是一种精明,毕竟陈言在廖家长辈眼里是狗都不如的东西,不值得什么,弄伤弄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像家里几个孩子有点矛盾,弟弟弄坏了姐姐一个廉价的小玩具,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心疼这个玩具吧,甚至反而会觉得这个玩具引起了姐弟矛盾,要不扔了算了。所以廖华亭看似冲动愚蠢,在这种事情上可精着呢,反正吃闷亏的这个小玩具除了任由欺凌没什么别的选择,姐姐要是真的为了这件事就跳起来,在家里长辈面前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跟着在集团的地位也会发生动摇,所以不管是从廖华锦对陈言的态度,还是廖华锦家里的情况来看,陈言一次一次遭受的身体摧残本身就是这场争斗里不可避免的损耗,向激川都现在能想明白,陈言肯定早早就明白了,就像陈言很早就说的,他没得选,向激川不知道陈言之前说过的他无所谓这种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陈言从来恨的好像只有他自己,他经历的这些他也曾经笑着对向激川说这都是他自己坏事做尽的报应,可是陈言又做了什么坏事呢,走投无路的时候把自己卖了,在所有人眼里看来可能都觉得可以理解,只有陈言一直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他一直在不停的审判自己,才会觉得死了解脱。
向激川开着车往医院去,算时间他在医院停好车,廖华锦的答复就会来,向激川在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以后,肯定首先要做的就是安顿好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