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玺的的微信头像就是一个玺字,陈言在小张给自己看他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微信昵称玺少王者归来,看的陈言绷了很久才没在小张面前笑出声来,等小张拿手机走远了,陈言才使劲儿咬着嘴唇笑的发抖,一想到这位王者即将来送自己上路,陈言就忍不住的一阵尴尬,算了,都到这时候了,不能太挑。
为了给董承玺创造一个安静、舒适、高效的作案环境,陈言真可以说得上是煞费苦心,整个厂子的人都清空不说,家里的狗都送出去一整天,陈言在家里整整一天天亮等到天黑等的他都怀疑人生了,一直在反思到底是自己哪里做的好不够好不够细致,为什么董承玺还是迟迟不肯动手,是还有什么隐患没有消除让这位好弟弟有所顾虑吗,陈言思来想去没个结果,后来又想是不是这位好弟弟还是决定要在厂里动手更加便宜,于是又赶紧出门往厂里去,虽然半路上有了小虎牙黏土像的那个小插曲,但好歹是没耽误正事儿,董承玺那一棍打下来的时候,陈言只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感觉董承玺似乎就没想过要给自己来点痛快的。
董承玺实在是太蠢太幼稚了,复仇讲究个稳准狠,一击直中要害让对方直接原地投胎才是最佳复仇方式,这东西最忌讳有个什么仪式感,更忌讳磨磨蹭蹭不下死手,诚然古代确实还有凌迟这样的酷刑,杀人的同时还能带来最大限度的痛苦折磨,但这玩意的前提条件是皇权的绝对权威,有这样的不可抗力因素保驾护航,刽子手自然放心大胆的一刀一刀把人细细切做臊子,可你董承玺有什么能耐和能力来支撑你搞这种夜长梦多的变态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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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言被董承玺押着往厂里去的时候,是真的害怕自己的这个好弟弟到最后别不成事儿,他甚至想示意董承玺先把他嘴上的胶布撕了,他是真的想提出点建设性意见,没想到董承玺把自己赶进仓库以后掏出刀来对着自己的双腿就是他狠狠地几刀,捅的陈言当场就像被开水烫了的蚯蚓卷曲成一团,剧烈的疼痛让陈言即使嘴上贴着胶带也痛苦的喊出了声,这就对了,他心想,其实应该照着动脉的位置一刀捅进来更彻底也更实惠,现在这样痛则痛矣,当然出血量也大,可主要还是皮肉受苦,这要真一刀扎大动脉上,董承玺现场就可以欣赏一出人体喷泉表演,可惜了,陈言痛的全身被汗水湿透,努力看了看董承玺。
小伙子也没蒙个面什么的,还好你三哥我一早把厂里的监控都给全关了,不然就你这样的,这边火刚点起来人还没走到山下就给警察局消防队送业绩去了,还真别说,董二夫人这一家基因是真的强大,董春友这三个儿子里居然没有一个和他的长相稍微沾点边的,不管怎么说,这下董承玺也算是大仇得报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了谁,姑且权当他为了自己的父兄好了,陈言觉得自己有点累,想睡觉。
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最近连着很多天都大半夜起来给姐姐烧纸,也不知道烧了是不是真的管用,陈言不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给姐姐烧过多少次纸了,姐姐也没有名字,但是陈言记得她。
姐姐会来接我么,陈言不知道,睡吧,他对自己说,睡着了什么都会好的,既然无能为力,不如睡个好觉,他想着,甚至恍惚间一下看到了自己人生里无数个通过睡觉来逃避的问题和瞬间。
远到他自己都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剪线头的时候纱剪不小心剪坏了一条裙子的内衬,他害怕周小娟挥舞的衣架,钻进缝纫机底下躲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样他现在早都不记得了的事,到周小娟走了,到自己没钱交学费董春友也不给钱,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儿如同同时炸开的烟花,模模糊糊的一大堆集中播放着,再到坐在辛哥的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再到廖华锦长发披散的躺在他身边用手指扥他的那一缕头发,再到……
太多了,他承载不了的情绪他用睡觉掩盖,他不愿面对的事情他用睡觉自保,他无能为力的情形他用睡觉逃避,他极度厌恶的自己他用睡觉遗忘,他从未愈合的伤口他用睡觉来麻痹。
睡吧,他对自己说,睡吧,睡着了一切就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