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人工湖倒映出来的漫天晚霞,临近六月份了,听虞移和米新荷电话里的聊天,迎城最近龙舟水天天要来一场雨还算凉快,前城倒是天气晴朗燥热无比,虞移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效率真的很高,最近和陈言聊的都是人才引进的事儿,科研启动经费住房补贴和单位福利房这种基本操作对虞移的吸引力都不算很大,三年高聘期的正教授待遇对于虞移来说也不过是他姑姑厨房的入场券,虞秩的媳妇儿快生了,虞移父母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都落在了这一件大事上,虞移本来也就习惯了这种忽视,只是比较厌烦父母亲的批评说教,即将到来的侄儿帮了虞移一个大忙,倒比他爹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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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葛玥童给的向激川送来的巧克力礼盒里的慕斯蛋糕,陈言精神了一晚上,睡不着,真的睡不着,他平时最多吃点白巧克力,今天这个慕斯蛋糕是真的还挺好吃的,但是代价就是睁着眼睛一晚上。
陈言躺在床上盯着窗外把自己前半辈子翻来覆去想了个清清楚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也才一点半,坐起身来,旁边陪护床上葛玥童睡得倒是正香,呼吸均匀,陈言拿起手机看了看,实在是看无可看,这时候头上的伤口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痒。
陈言盘腿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做裁缝么?陈言试过,他现在拿双筷子都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一双手抖得厉害,也不似从前那样精确有力,床单上的头发他很久都捏不起来,这样一双手别说做个裁缝了,当个包装工都困难,手艺这个东西本来就一靠经验二靠天赋三靠技术,一双灵巧的手则是一个裁缝的最高天赋,虽说陈言从小学手艺是被逼的,可肌肉记忆这个东西已经形成确实不太容易忘记,陈言遇到廖华锦以后就再也没想过自己长大了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职业,因此,被推着一步一步考了大学读了法学过了法考,忙着送董春友上路,等这一切事情做完之后,他陷入了一种漫无目的的虚无之中,甚至连思考都不愿意了,如果不是廖华锦非要让陈言自己搞个制衣厂起来接艾星集团的单子,陈言很可能真的会去找个物流城叉车司机的活儿干到死。
现在裁缝是做不了了,陈言腿上的伤口看着虽然是愈合了,但是一直都还在隐隐作痛,有时候有伴随着持续的痒,陈言现在站起来都有点费劲,想想也是,一般来说身体技能运作会尽量避开受损的部位,由健康的部位代偿,这就让陈言现在光是自己站着都有点奢望,一双腿根本使不上力,陈言不算胖,甚至可以说是比较瘦的,但是这双腿就好像受伤以后被转换了材质一样,康复的时候有器械辅助坐站走还勉强像那么回事,真要是没有这些辅助,陈言自己偷偷试过,想好好站着都挺困难的。
陈言之前做康复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康复医生和虞移说这会是一条很漫长的路,没有进度条,没有高能预警,甚至有的时候不出现退行退化就已经能算得上是重要进步了,虞移当时听得泪汪汪的,陈言倒是不以为意,他当然也清楚的知道这个身体既然没死以后就还有用,至于什么程度的有用,陈言对自己的要求就是生活自理,他还是很骄傲的,他不能接受自己长期活在别人的照顾之下,所以眼下好消息坏消息各有一个。
好消息是在恢复恢复以后生活自理应该完全没问题,坏消息是想再靠手艺吃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言就这么迷茫矛盾的过了好几天,他最近头也疼得厉害,周六他午睡刚躺下,当然也是睡不着的,毕竟头实在是太疼了,就听到了齐叔和姑姑和葛玥童说话的声音,马上就想明白这是爷爷来看自己了。
其实陈言也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想要瞒过爷爷是几乎不可能的,姑姑家的烧鹅店就开在村口,每天人来人往,车进车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说,店里的客人形形色色,聚在一起什么话都能往外说,他也知道以爷爷的脾气知道他出事肯定会亲自来看他,所以陈言立刻就明白了齐叔悬着这个时间带爷爷来的良苦用心。
与其让爷爷看到失能的自己,就算是假装的,而感到伤心难过,好不如就让爷爷在自己午睡的时候来见一面,还带让老人看到自己四肢健全的样子,也好安心。
爷爷的手抓着自己的手的时候,陈言费了很大劲才维持着装睡的模样,姑姑姑父自然也不会让爷爷久留,等老人抓着陈言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的时候,姑姑姑父就已经慢慢劝着让爷爷差不多就回吧,别影响陈言休息,等爷爷对着陈言床头的麒麟拜了两拜然后掏出来一个红包放在陈言床头的时候,陈言心里是真的很想坐起来拉着爷爷的手告诉爷爷自己没事都好真呢,但是他当时真的是头痛欲裂,直到爷爷都走了好一会儿了,陈言才勉强伴着头痛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