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面对病床上的一条,陈言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嘴发干。
不一会儿又推进来一个,是一个牙周疾病但是不配合洗牙的狗狗,阿拉斯加应该是,毛蓬蓬的一大团,也做了全麻,但是四肢没固定,它的主人正在温柔地轻轻抚摸着狗狗的头顶。陈言注意到主人的手摸过去的时候,狗狗也会动动耳朵回应,于是也赶紧伸手摸了摸一条的头顶,短短的毛茬像是那种给皮鞋上油的刷子,陈言的手轻轻地摸过去,一条抽了抽鼻子,好像在给陈言回应。
陈言长这么大很少哭,他没时间哭也不屑于哭,但是当他听到一条抽动着鼻子的时候,握着狗爪的手好像一下就跟着温热了起来,他是真的想哭。
听着一条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然后慢慢的,嘴巴也闭上了一些,只是舌头还收不回去,一条喉咙里发出类似小毛驴一样的叫声,陈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只能一直轻轻地摸着一条的头,他注意到一条的舌头也在抽动着,他在想也许是一条觉得自己的舌头搁外面这么长时间太干了,于是陈言想帮一条把她的舌头放回去。
手指尖刚刚捏住一条的舌头,一条就不停的发出那种吼声,她的舌头艰难的卷动了一下,和以往的柔软湿润不同,现在她的舌头干燥而粗糙,卷动过一下以后,一条也不出声了,但是尾巴尖微微地摇动了一小会儿,陈言意识到一条这是艰难的舔了自己一下,一条在尽自己的所能,向他表达。
小主,
摸着一条的头,陈言的眼泪掉在了一条的病床上,砸的不锈钢台面啪一声响。
齐叔那边也已经查清了,就在厂子大门口有监控,玉米芯是几个路过厂里的小孩子扔进来的,视频里一条冲着厂子大门外的这群孩子吠得很厉害,有个孩子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来,一条叫的更厉害了,有一个孩子捡了这个玉米芯扔进来,也没砸到,玉米芯滚到了狗窝附近,扔东西的孩子还冲着一条挑衅做鬼脸,这时候厂里的一个工人听到狗叫的厉害,出来查看,看到地上的石头知道怎么回事了,捡起石头可能是想问一下谁扔的,小孩子们一看大人来了,一瞬间作鸟兽散,工人把石头丢出厂门外,并没注意到这个玉米芯,就又走开了。
一条麻醉消退以后立刻就恢复了旺盛的食欲,医生给的糊糊一口气炫光就叫嚷着还要,不给就骂骂咧咧的,陈言看着病房里为了一碗糊糊和医生叫板的一条,决定一条再也不要去厂上班了,他要把一条接回到自己身边养着,再也不能让一条有一点点受到伤害的风险。
他是真的不能失去一条,起码要走也是他走在前面。
突然一阵狗吠打断了陈言的思绪,顺着一条的叫声看过去原来是齐叔家的小花狗出来玩了,小花狗平时打不过村里的那些大个头,都是不出门的,只有厂子放假二饼休息回到齐叔家了,小花狗才会狗仗狗势的出来村里面玩耍,一条对小花狗倒还是比较客气的,没骂什么小狗脏话,只是对来到她地界的小花狗大声宣示着主权。
中秋节放假了,连二饼都有家可回有亲友团聚,跟人一样,狗的社会属性也是很强的,需要社交,需要亲密关系联结,需要不断的和人类同类互动,这样才能保持心理健康心情愉快。
陈言扭头看看身边摇着尾巴叫唤的一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把一条害的有点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