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路北上

出了上海站已经晚上9点多了，侯展打了个电话，确定想见的人在家，就叫了辆黄包车，直奔自家在上海的房子，黄包车在弄堂口停下，侯展在不远处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子。刚刚走上台阶，门咿呀一声打开，灯影下，骆灵梅一袭旗袍、长长的大波浪，正在笑着看向自己，侯展是被骆灵梅拉进去的，上次侯展回来，这里久已没人打扫一股味道，这次进来，居然没了那股霉味，甚至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侯展被骆灵梅拉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放了两只高脚杯，杯子里已经倒上了香槟，盘子里放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切开了的苹果。“知道你没吃饭，也来不及准备，就从家里带了一些，你先吃点吧，”骆灵梅看着侯展笑着说，侯展心里一热，也不回话，伸手就想拿糕点，却被骆灵梅伸手打了一下，“没洗手，我来，”说完用手捻起一块，往侯展嘴里送去，侯展只好张大嘴巴。大口吞咽着糕点，侯展站起身子，嘟囔着，“我去洗洗手，”骆灵梅一把拽住他，又把他按坐下，“等着，”转身去拿了一块毛巾，只听一阵水响，骆灵梅转了回来，把侯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另一手拿着湿毛巾替他细细的擦着，擦干净一只，又拿起另一只手，都细细地擦干净。

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里弄里人来人往的有点吵闹。被子有着太阳的味道，让侯展有点眷恋不想起来，骆灵梅侧卧着撑着胳膊肘正在看着他，光滑的身子有一大半粘着侯展的肌肤，“几点了？”侯展沉声问道，“不知道，”骆灵梅吐气如兰道，“不用去极司菲尔路，”侯展也把身子侧向骆灵梅问道，“没事的，最近那里也不太安稳，都在找出路呢，”侯展有点贪念骆灵梅的身躯，“我一会就要走了，”侯展的话被骆灵梅用嘴堵住了。

侯展还是赶上了上午的火车，他没有让骆灵梅送自己。火车开动的时候，侯展闭上了眼睛。就在他和侯飞对付山口圆代的时候，侯展把这里告诉了骆灵梅，让她做备用房，兰子的意外，让他很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亲人，只是没想到，骆灵梅把这里打理的那么干净、整洁。昨天晚上他是准备告诉骆灵梅自己要去哪里工作的，却被骆灵梅制止了。这次相见，已经严重的违反了纪律，骆灵梅知道这样的后果，她是比侯展更早地就加入了组织，组织纪律是神圣不可犯的，可是她实在不舍，舍不得这个男人，尤其是在知道兰子已经没了的时候，她更加心疼这个小自己几岁的男人，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是有体会的。她很清楚，自己在敌后的工作，已经让她失去了拥有侯展的全部资本，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最后的结局，又怎么舍得让他再次体会失去爱人的痛。她告诫自己，不能再给侯展任何机会，可是昨天晚上接到侯展的电话，她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到了那个石库门里，从她拿到侯展给的钥匙时，她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和侯展的家，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打理这个家。只要有空，她就把自己藏进这个家里。

侯展赶到塘口的时候，老谭已经带着那些人等在了那里，侯展跳下船，看着众人都登上了船，和老谭紧紧地握了握手，挥手道别。老江挨着侯展坐下，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卤猪头肉，见侯展咧开了嘴，又掏出一包花生米，“好了，江军医官，你赶紧的吧，还有什么好东西？”侯展真有点饿了，开口道，“来了哦，”侯展一扭头，老张哥从后舱钻了过来，大高个紧跟着也想钻过来，只是个子太高，只好先把腿伸过来，再坐到船板上，双手拉住舱门，这才到了前舱，“整两口？”老张哥难得的主动开口，边说边掏出一个酒壶，扁扁圆圆的，递给了侯展，侯展接过道，“我也不能一个人喝啊，”话一落音，从老江开始，一人掏出一个壶，顿时，整个船舱里都传出了笑声。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酒意，侯展是倒头就睡着了。轻轻地水流声，有节奏的摇摆，让侯展一直在做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兰子姐摇着秋千哄自己玩耍，不一会又梦到自己结婚时牵着红绳带兰子姐进入洞房，好像又梦到了骆灵梅、叶蕴丽，侯展感觉到自己不够诚心，明明有了兰子姐，怎么还会想其他女人。纠结，开心，难过，释然，各种情绪纠缠住了他。

侯展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到了山东境内，快要到济宁。侯展站到船头，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捻了几下，是个好天气啊。回头看去，两艘船紧跟着自己的船，那是此次北上的其他人乘坐的。两岸稀稀疏疏地有些农民弯腰在田里忙碌着，太阳从岸边缓缓的升起，这一刻，侯展长出一口气，对于北平，他是陌生的，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梦境预示着什么，对他来说，没有人能够代替兰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吃过简单的干粮，船舱里传来阵阵哄笑声，大高个时不时的就磕碰一下，惹得大家都笑了，老张哥似乎有点晕船，干脆躺倒了，老江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什么，侯展还在帮大高个揉捏着被束缚着的胳膊，“梁掌柜，这次我们到了北平，还是开小酒馆吗？”大高个问道，侯展笑着答道：“不是哦，我们这次在北平，就开一家大菜馆，你啊，也不做店小二，是做二掌柜，”说起饭庄，侯展心中一动，“老张哥，”老张睁开眼睛，看向侯展，“嗯，咋了？”侯展继续道：“老张哥，我们徽菜也算是一个大菜系了，你说，我们开一家徽菜馆，怎么样？”老张一听，顿时也不觉得晕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徽菜？那可好啊，咱们徽菜可是有传统的，瓦罐鸡汤、臭鳜鱼、油炸毛豆腐、一品锅，”随即叹气道：“不过，很多菜不好做，准确地说是不好准备材料。”侯展点头，“这兵荒马乱的，材料是不太好找，老张哥，有了材料你能做吗？”“当然能啊。”老张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