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穿袈裟的杀人犯!1991年兰州市“5·26”中专校园凶杀案

“别自作多情了。三年了,你太让人失望了,大学没考上,到头来只上了个中专,别怪我无情无义,怪你自己太不争气……”

自作多情,令人失望,太不争气。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剩下的只有理智的选择——分道扬镳。

失恋的痛苦改变了他柔弱的天性,使他变得暴戾无常。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来,藉以发泄内心的忧郁。

同学们惹不起他,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地躲避他。像一只受伤的孤雁,他独自承受着失恋的痛苦,冷落的寂寞。

“小川,你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心里很痛苦,排解痛苦需要坚强的意志,健康的精神,需要振作,需要友谊,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真是不打不成交,台永泉同学无端地受了欺负,非但不记仇,反而主动登门来谈友谊,这一义举着实令杨小川感动。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男同学的豁达大度。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从此两人真的成了一对好朋友。

台永泉家居农村,手头拮据,生活上有困难,杨小川鼎力相助。看戏、看电影、逛公园、下馆子,杨小川从不让台永泉破费。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件不足挂齿的区区小事,却断送了他们的友谊。

这要从那两毛钱的公共汽车票说起。

1991年5月26日是星期天,俩人一起去逛公园,玩得好开心。归来的路上,匆匆挤上公共汽车,杨小川习惯地摸了摸口袋,钱倒是有,清一色“大团结”。

“永泉,你打两张车票,我兜里没零钱。晚上老地方,我请你吃晚饭。”

“少来那假虚套!是真的没零钱,还是小心眼?逛公园你替我买了门票,明着让我还就是了。”台永泉一边买票,一边琢磨。

“说好了的晚上六点,台永泉怎么还不来?”晚上几位同学聚餐,杨小川作东,见好友台永泉未到,好生奇怪地问。

“他今天恐怕是不来了。”一位知情者回答。

“为什么?”杨小川不解地问。

“你小子还蒙在鼓里,永泉说你小气,不够朋友,坐公共汽车不买票。”

“奶奶的!”杨小川闻言勃然大怒,猛地将啤酒瓶摔在地上,“我倒要问问他究竟谁不够朋友。”

“小川,瞧你老毛病又犯了,为这点小事用不着伤肝火,不可交就不交嘛?”几位朋友好言相劝。

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小川越想越觉得窝囊,抓起半瓶高粱烧,一饮而尽。那天,他喝醉了,摇摇晃晃走回宿舍。心里发烧,头晕目眩,他睡不着。台永泉,台永泉,我杨小川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今晚等着瞧。杨小川半醉半醒,悄悄地摸进了台永泉的宿舍。

以后发生的事,他记不清了,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杀人啦!”一声凄厉的惨叫,唤醒了梦乡中的校友,宿舍楼的灯一盏盏亮了,门一扇扇开了,伴着杂沓的脚步声,同学们循声赶来。

杀人啦,谁杀人啦!杨小川停住脚步,借着校园内路灯的灯光,他看到一个严酷而又可怕的现实,自己满身是血,手里紧攥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血使他清醒了许多,杨小川是杀人凶手!

杀人要偿命,这是千古不变的律条。他清醒了,眼前出现一道可怕的黑光,那是死亡之光。

当啷,手里的那刀不自觉地垂落在地,连同他那骤然枯死的心灵。一切都完了,美丽的校园,美好的人生。他木然地站在路灯下,像被鬼神施了魔法般一动不动,路灯给他那长长的影子写下一个硕大的黑色惊叹号。

夜色裹着温馨,也掩盖着罪恶。杨小川没有勇气投案自首,唯一的生的希望就是逃走,逃到那无人涉足的荒山野岛,逃到那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往日熟悉的车站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随处似乎都有警觉的目光,随处似乎都是地狱的入口处。尽快离开,一刻也不能停留。

身无分文该怎么走?他无可奈何地离开售票处,又陷入绝境。回家取钱该怎么向父母交待,万一途中碰上公安人员,岂不自投罗网?时间不等人,天亮之前,不离开这“死亡地带”,明天就会被打进死牢。

急中生智,他脱下那件带血的毛线衣,这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希求用它换一张逃命的车票钱。

“大伯,行行好,回家奔丧的钱被人偷了,这件毛衣给您,给我张车票钱吧!”杨小川在车站广场上停留的一辆垃圾车旁,向一位清洁工老人乞求。

出门在外,谁准保没个难处。老人动心了,出于同情和怜悯,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掏出20元钱。“孩子,以后出门要当心,这件毛衣你带着路上……”

穿老人絮絮叨叨的教诲,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给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急不可待地朝售票口奔去。

“开往西安的258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旅客们携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上车。”车站的广播喇叭响了,别无选择,他挤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

西安站到了,他茫茫然走出车站。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到哪里投宿!偌大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一个栖身之地?

听人说,九华山是佛都圣地,犯了罪的人可以到此弃恶从善,立地成佛,这是唯一的出路了。他直奔九华山而来。师傅收留了他,先介绍他去安庆迎江寺学禅,后又介绍他去上海龙华寺受戒。不久前回九华寺参加地藏菩萨大法会,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审判长当庭宣布结果:“判处杨小川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