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过分在意,顾小姐,”她说:“这其实只是帝国的一种宗教和政治传统,传统只是传统而已,您只是才刚来,所以对这些还不够了解。等将来您就会熟悉,帝国像这样的宗教和政治传统还有很多,也并不是每一样都是有道理的。”
是啊,是啊,顾晗晗心想,我知道我在神棍的这条路上需要走得还很远,很远。我不仅是个文盲,我还是个信盲。
余庭的经历就像给顾晗晗上了一场偶像政治的神学课,那跟魔法星上的政治课互为表里,让顾晗晗忽然在朦胧中隐约触碰到了神殿政治的要义,那无论粗鲁直白也好,婉约隐晦也好,都是植根于信仰之上的权力术。力量也好,交换也好,都被编织于其间,于是经纬坚固,牢不可破。而附加在这场偶像课之外的巡游就更像是课外附加的家庭作业了,六千三百光年漫长距离的巡游就是一场漫长而无休止的家庭作业,足够从小学做到初中,可能还没做完,枯燥而乏味得有那么一X。
枯燥乏味的旅行谈不到什么乐趣,顾晗晗除了从李申大人的身上找乐子很难开发出什么有意思的活动。飞船不断得前行,飞跃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星洲,而带给顾晗晗的不同始终如一得就只有吃席,吃席,吃不同的席。可谓是星河万里等闲过,每逢停船胖三斤。这么个食色性也的旅途生活最后连号称是“从小就不爱学习”的顾晗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于是主动拿起了课本。
顾晗晗的课本就是放在李申宫殿里的历史读本,内容主要是从李唐建国史到当代史的一系列国家通史,还有一小部分是银河时代甚至是地球时代的历史故事,都是包装精美带插图影像多维互动以及小知识点总结的青少年绘本,总而言之就是那种非常适合小白入门文盲阅读的那种。这些据说是李申大人幼年启蒙时期的读物的书籍就被保存于他睡床后的一局书库里,顾晗晗在一次床上运动里偶然间触动了空间装置落入其间,于是就发现了这一笔宝藏,正好可以用来打发睡后吃前,以及一切穷极无聊的船上时光。
顾晗晗打算趁这段时间学一学李唐的建国史,李时关于他祖先的讲述以及落入隔离带前冥海的遭遇让顾晗晗对李唐的这段建国史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不仅在于古时代让人浮想联翩的能量结构,以及李唐舰队里所存储的冥海星图和贯穿整个隔离带的古冥海航道,都让顾晗晗认为自己有必要赶在进入新长安前让自己了解这一段她从来没有任何了解的历史。当然还有她的新盟友李时,虽然他现在下落不明,不知死活,而顾晗晗也不方便直接向明珠侍从长打听他,但她依然是牵挂着他的,并愿意祝福和期待着能在新长安或者其他的地方与他的再次重逢。而万一如果他在虫洞的坍塌中已经不幸遇了难,顾晗晗也希望自己是用这种方式纪念了他。
李申大人同样也建议顾晗晗可以看一看这部建国史,当然,他可不知道他的祖先在另一片银河尽头的流放地还给顾晗晗留下了一个跟他同源同宗的盟友,他只是单纯得出于好心,认为顾晗晗学习这部历史是他最快可以了解李唐的捷径,这样至少等她到了新长安之后,在他或者明珠侍从长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不至于被某些人当作成一个新鲜得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
顾晗晗怀疑李申大人所暗示的某些人正是他的明珠侍从长,但她没有证据,毕竟博学审问,有能力有手腕这些本身并不能构成任何证据以让顾晗晗完成这桩有罪推定。
是的,顾晗晗对于明珠侍从长的认识又有了崭新的升华。如果说她自己还处在这样一个需要看历史书学习的阶段,那明珠侍从长本身就已经是一本历史书了,一本成了精的历史书,同时还得是那种上下四千年,地球两万里的老妖精。
跟被迫主动拿起课本的顾晗晗就不一样了,明珠侍从长这部顶着人皮的妖书在旅途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得像顾晗晗席面上的起酥压片甜碎饼,含阴谋率跟糖密度相似,都高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