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泽履卦中的汉代秦兴

刘邦先是推翻暴秦统治,接着又与项羽楚汉相争,争霸天下。王图霸业要不畏艰险,一步一步扎扎实实走出来,是为《易经》六十四卦的第十卦,履卦。

履,甲骨文字形为人下有足,足下有一短横,形指为鞋子,本义为动词,用脚踩踏的意思。

《说文》中则解释说:履,足所依也。履,就是鞋子。穿上鞋子,方便走路,于是引申出行动、实践的意思。

《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上天下泽,尊卑有别,履卦。君子应依礼明辨上下名分,使老百姓遵章守制。

履卦的卦辞是:履虎尾,不咥人,亨。如果谨守位份,就算踩着了老虎的尾巴,老虎也不会咬人,顺利。

履卦六爻的爻辞分别是:

初九:素履,往无咎。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

九五:夬履,贞厉。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履卦六爻讲述了西汉名相萧何起于微末之间,伴君如伴虎的故事。萧何(卒于公元前193年),沛县丰邑(今江苏丰县)人,西汉开国功臣、汉初三杰之一。萧何通晓律文且执法公平,早年入仕秦朝,做了沛县的主吏掾。他是刘邦的老乡和好朋友,刘邦还是平民的时候,萧何就多次帮助过他。陈胜起义后,萧何“素履”,辅佐刘邦起义,帮助他处理各类政务。刘邦进入咸阳后,大部分将领都跑进秦朝国库争抢金银财帛,萧何却“履道坦坦”。他没有去争抢财宝,而是进入秦宫,把秦朝历代丞相和御史掌管的法律诏令、地图文册和户籍档案这些文献资料保藏起来。萧何收藏的这些档案文献,帮助刘邦详细地了解到全天下的雄关险塞,户籍情况,各地差异和民众疾苦等问题,为他建立和巩固西汉政权起到了很大作用。当项羽背信弃约改立刘邦为汉王时,刘邦非常生气,一度想直接和项羽翻脸。萧何却建议刘邦“幽人贞吉”。他对刘邦说:我们的兵士没有项羽的多,如果和他打仗一定会失败,失败了就会死,到偏远的汉中为王虽然不好,但不是比死好些吗?刘邦这才清醒过来,他就任汉中王后,任命萧何为丞相。

刘邦在去汉中的路上,按照张良的建议把通往巴蜀的栈道全部烧毁。蜀道崎岖难行,古今闻名。诗仙李白曾做诗云: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里山势高危,河川激荡,就连善于高飞的黄鹤也飞不了这么高,就连擅长攀援的猿猱也翻越不过去。

烧掉栈道,可以阻绝往来交通,有效地防范其他诸侯暗中偷袭,同时借这个举动表明他没有东进之意,以免项羽心生顾忌,“咥人,凶”。但是,很多将士想念江南故乡,不愿到穷山僻壤定居,于是纷纷当起了逃兵。在一个月夜,萧何忽然骑着马,不告而别了。哨兵赶紧向刘邦报告说:丞相萧何也跑了。刘邦闻言大怒,好像失去了左右手一样。不料过了一两天后,萧何忽然回来了。刘邦又是生气又是开心,忍不住骂萧何说:你为什么要逃跑?萧何回答说:我不敢逃跑,我只是去追赶逃跑的人。原来他一直觉得韩信是人才,如果刘邦想要争夺天下,就必须重用他,这才不顾一切,月夜追韩信。刘邦于是登台拜将,任命韩信为大将。“武人为于大君”,韩信善于指挥大兵团作战,为刘邦建立汉朝立下不世战功。

刘邦率领大军在外与项羽争霸时,萧何以丞相的身份留守大后方,负责镇守巴蜀,安抚百姓,并为前方部队提供粮草。在此期间,刘邦多次派遣使者来慰劳萧何。萧何有一个门客名叫鲍生,察觉到大事不妙。公元前204年,他找到萧何说:“大王在外征战,却屡屡派人来慰劳您,这是在怀疑您啊。建议您把能够打仗的子孙兄弟派到前线去,大王将会更加信任您。”萧何闻言“愬愬”,赶紧采纳了鲍生的计策,刘邦很高兴。

汉朝建立后,刘邦论功行赏,认为萧何的功劳最大,封他为酂侯,任相国,给予的食邑也最多。刘邦还特许萧何可以带剑穿鞋上殿,上朝时无需依据礼仪小步快走。

萧何受到的恩宠一时无两,但是好景不长。

不久,韩信和英布相继谋反。刘邦亲自领军讨伐时,又多次派遣使者来慰问萧何。萧何深知自己“夬履,贞厉”,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尽本分之余,个人威望也变得越来越高,已为刘邦所忌。无奈之下,他只好自污名节,以低价广买田地,一副贪财的模样。实际上,他购买的土地都在偏远的地方,他自己居住的宅邸甚至没有建造围墙。

刘邦回到长安后,有老百姓们拦路告御状,控诉萧何的罪行。刘邦把这些控诉信一股脑交给萧何,笑着说:你这个当相国的,竟然侵占百姓的财产为自己谋利,你自己去向民众谢罪吧。饶是如此,萧何还是一度锒铛入狱,甚至被上了刑具。只不过没关几天,刘邦还是把他放了出来,官职、爵位一样没少。

萧何为人谦恭谨慎,视履考祥,他的一生善始善终。公元前193年,刘邦死后第三年,萧何也去世了。他没有为后代留下多少遗产,却留下了一句千古流传的遗言:“後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我的后代子孙如果贤德,可以学习我的俭朴作风。他们如果没用,这样的房产不会被权贵抢夺,他们也就有了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