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旁边的夏姓人听见了,此时定要和他们动手——他们煮饭有油香味,是因为他们将做工吃的菜省下一半带回了家,哪儿有钱拿?
杨大见状忙说道:“快小声些吧!咱们这些外乡人,这些人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就是早些年上山……郑老叔,你家大郎大妞不就这么没的?”
郑老叔刚刚还一脸怒容,此时却不由掩面,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大郎没的时候才十五,大妞没的时候才十三……”
“连具尸首都没有啊!”
外姓村人们心有戚戚。
杨大:“此时闹了,叫新衙门晓得了,上山的事定会捅出来,到时候咱们谁又跑得掉?”
众人颓丧低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明明自家儿孙死了,却还要为仇人遮掩,毕竟死人已经死了,留下的总要活命吧?
“不过……”杨大话锋一转,学着夏三教自己的话说,“倘若咱们能证明是被逼的呢?咱们一群外乡人,既无根基,也没什么家财,就连土地,也不过是分了几口薄田糊口。”
“被逼无奈,连自己儿子女儿的命都没了,难道还是咱们的过错吗?村长在村内横行无忌,难道也是咱们的过错?”
怕他们不敢下定决心,杨大又下猛料:“这次的工钱没了也就没了,可下次呢?别的村农闲时都进城寻工,可咱们连修路都有人盯着,会放咱出去寻工?”
“哪家没娃?没钱,你起得屋,娶得起媳妇?你给女娃凑得齐嫁妆?结的到好人家?恐怕要往山里结亲!人只有往高处走的,哪有自甘下贱往低处流的?!”
受欺压他们已经习惯了——但农人们并非不想上进,那是小看了农人们,即便以前,他们也会尽力给子孙留下田地,田地足够的想着送娃娃读书,改换门庭,他们比谁都想上进。
谁拦着他们上进,谁就是他们的杀身仇人。
杨大:“想来山匪们给村长的贼赃,还没有全卖干净,只要咱们有证据,让新衙门主持公道,这夏家村日后谁做主,那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