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匠是个存不住话的,他忙摆摆手,先去舀了一碗水,牛饮三碗后才一屁股坐到竹椅上,摸着肚皮说:“哪是杀猪的事!他们村的妇人杀夫,要叫我去将她千刀万剐了。”
“呀!”妻子吓得脸色一白,忙去关上屋门,压低了嗓门说,“丧良心的东西,怎么找了你!这不是害咱们家吗?!以后干不成杀猪的买卖,那点钱又抵个什么?!”
“我也这么想。”杀猪匠心有余悸,“那村子闭塞,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送官不就好了?自个儿处置,出了什么事一个村都落不着好。”
妻子嗤笑一声:“送官?镇上哪里还有什么官来管事?要公道,还不是得去找女吏们……”
杀猪匠和妻子互看一眼,彼此突然间有了灵犀。
镇上的官吏早就不管事了,这里离清丰近,虽说还不算女主治下,但不管是水利还是商运,都是靠清丰那边的女吏们经营——这也是近一年的事,女吏们过来也不是没人反对,但好处实在是太多了,不提水利,光是针线布料这一项就能叫寻常人间省下许多钱,能带来好处,再顽固的人也都默认了。
杀猪匠同几个新来的女吏关系好,这几个女吏管着女吏们的内务,手里有钱,常来卖肉改善女吏们的伙食,给钱痛快,也不讲价,杀猪匠有意讨好她们,关系自然亲近一些,好处也捞的多一些。
妻子小声说:“倘若你同女吏们说,叫她们立个功,日后她们买肉可就没那杀猪刘的事了,咱们家两个小子,镇上就这么大,总不能兄弟两一个碗里争食吧?”
“上回她们不是说了,只要于民生上有利,就算是立功了。”
“到时候也不求她们给咱们小子寻个出路,只要彼此有个情面,将来将两个小子送去清丰,学上点东西,总比都待在镇里杀猪强,镇里一天才有几头猪能杀?”
杀猪匠细一思索:“倒也是!那我就走这一遭,我在镇里也有几分脸面,不怕他们来找我麻烦!”
“更何况我也有理,就连朝廷都不许私刑,放哪儿都是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