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份心,可见是个有远见的人。”陈进开始正视这个恐怕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她对他的轻看不是源于民族,而是他的年龄,但此时,陈进开始把对方当做一个成人看待了,她甚至还让助理去为勒葛罗倒茶。
“但你也知道,你们同党项人多有摩擦,要借道党项不是件易事。”陈进,“你们此次来使,也是借道黄头,进入宋地,辗转而来,倘若经商,即便我们官厂的商队,也承担不起这样的成本,恐怕一根针到了你们那,也不是常人买得起的。”
“更何况使团和商队不同,黄头能许你们借道,可未必肯叫商队借道。”
勒葛罗却问:“大人,你可去过羌人处?他们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只要一些小钱,一些分润,那些贵族难道能放着不要本钱的好处不要吗?大人,你在这里待久了,以为人人心中都有家国念头,可知多少贵族眼里,百姓不过是猪狗,家国不过是自己谋利的工具?”
陈进愣了愣,她并不是在阮地待久了,而是不管辽国还是宋国,官员们都是有国家概念的,虽然未必说得出来,但他们知道叛国的意思,也知道叛国的做法。
这么一想,陈进竟然真觉得勒葛罗说的有几分道理!
辽国和宋国其实已经是这片大地上最先进的两个国家了。
而更多的“国家”,只是割据政权,内部根本没有统一,甚至连文字都没有或者不完整,他们只有地盘概念,没有国家概念,贵族不会认为百姓和自己一样都是某个国家的国民——人和牛羊怎么会一样。
就像高丽,他们的谚语几乎无人使用,贵族官员都用汉字,平民百姓一辈子都不知道字怎么写,甚至语言都开始分化,高层会说汉话的多不胜数,贵族和平民,简直都要变成两个民族的人了。
陈进越发认真了,她拉开抽屉,拿出纸笔,竟是要认认真真地将这场谈话的重点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而勒葛罗也终于松了口气:“回鹘缺粮食,以前都是给宋地朝贡,宋人会将粮食卖给我们,自从辽国势大以后,我们要从辽国买宋地的粮,粮价越来越高,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