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妹妹呢?
他想要回去。
可又懦弱得害怕撞破了什么,连累沈氏和母后,终究沉默不语。
母后隐隐带着冷厉的嗓音让他回过神。
“还不脱下来!”
她又急又气。
“儿臣这就脱......”纪烨晁无意识出声:“儿臣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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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又像是骤然回到十年前的崇明宫。
后来他去质问母后。
他想问长安候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他与姜家兄妹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母后带着父皇是去做什么呢?
那日长安候府的事,他闹过吵过,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后的问责不过是心虚。
他不记得是再惦记长安候府的枇杷还是惦记与姜家自小的情谊。长安侯死在铜雀台,他不敢去看,姜家夫人和兄妹被带进廷尉府他不敢去问,姜家小妹妹生死不明他也不敢去想。
既是东宫太子,便如母后所说不可行差踏错。
伺候他的人后来传回消息:“太子殿下,长安候府没了。”
他回来就生了重病,烧得稀里糊涂:“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
而没了也是真正才知道什么叫没了。
他第一次懂得了帝王权术的残忍。
再后来因为他高烧不退,母后别无办法才将他送出汴京休养,这一休养也是好多年,可身子断断续续再没好过。
更是夜夜噩梦不断。
在养病的那些年,他时常在梦里见到姜家小妹妹那双清亮的眼,她喊他太子哥哥。
然后就倒在了血泊里。
他常常惊醒而满头大汗。
夜里便让人去烧了一摞又一摞的纸钱,他也只能做这些。
又过一两年。
母后让人将他接回京中。
是因他这些年虽在休养,却一日不曾落下功课和朝堂中要处理的事情,父皇念他久未回京,他这才回来。
路过汴京长街之时,昔年的长安候府早已破败不堪,外面更是建起了杀牛宰羊的坊市,再不被人提及。
“晁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母后说话......”沈文瑶气到无力的嗓音响起。
“儿臣在听。”纪烨晁低眉行礼。
“今日之事是儿臣疏忽大意,往后不会了。”
因着马上要去见圣上,叫人回去拿衣裳也来不及,雪仪拿了针线这会儿在挑去那多余的一爪。
崇明宫内燃着上等紫檀香。
姜藏月就在宫殿拐角处,看着纪烨晁低眉顺眼的神色,她眸子很淡。
太子身上的蟒袍多绣了一爪,他一路穿来崇明宫,该看见的人早就看见了。那五爪巨蟒年深月久了,绣在袍子上,剥离下来总归是要见血。
雪仪挑得满头大汗也才挑出了一些丝线。
纪烨晁这时候才知道慌乱起来,连沈文瑶也上手挑起了丝线。
姜藏月静静看着这一幕。
当年娘亲屋中的龙袍也是这样百口莫辩。
她用尚宫的身份吩咐了一些事情下去,连崇明宫的宫婢也无从得知。
是以这件五爪蟒袍穿在了纪烨晁的身上。
而纪鸿羽正在向崇明宫的方向而来。
殿内几人还在着急挑那一爪的金色丝线,因为用金丝织就,又是最好的绣娘动的手,想要拆也没那么容易。
太子穿龙袍是帝王最大的忌讳,他可能会死。
“母后,您殿中就没有备常服吗?”
姜藏月半垂着眼睑。
手心中半截金丝化为灰烬。
纪烨晁正着急时,外间宫婢急促慌张的回禀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