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荣极有眼色地上前道:“大爷,账上的事情都差不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夜深风凉,当心身子。”
朱锦堂坚持着不动,忍下一个哈欠道:“你知道我的习惯,别唠唠叨叨地像个女人。”
朱荣闻言,忙应了声是,悄悄立在一旁再不多话。
朱锦堂去书房时,是一个人去的,可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两个提灯的小厮,还有朱荣将他一直送到拱月门口。
明月一直等在院子里,跪得腿都要折了,见远处有了光亮,咬咬牙,立刻挺直了后背。
那提灯的小厮,被她吓了一大跳,压低嗓音道:“哎呦,这么晚了,姑娘在这儿跪着干嘛呀?”
“大少爷!”明月眼圈一红,忍住眼中的泪水,神情认真道:“奴婢有话要说,请大爷念在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容奴婢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行吗?”
她就不信,大少爷对自己半点情分都没有。
朱锦堂见她还在,微微蹙眉道:“这会太晚,有什么话等明天和大少奶奶说去。”
明月仰头大声道:“不,奴婢就要现在说。倘若大爷不肯听,奴婢就只好一头撞死在门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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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闻言都惊呆了,瞧着朱锦堂的脸色发青,立即伸手去拉明月道:“姑娘别闹了,这会都三更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明月是真心豁出去了,推开小厮的手,定定地望着朱锦堂,眼含泪光道:“大少爷,奴婢十岁被卖进朱家,十三岁进院伺候您左右,一天都没离开过。如今,大爷娶了妻,纳了妾,身边不缺奴婢伺候,可是奴婢到底还是您身边的大丫鬟啊。大少奶奶进府之后,平时屋里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活儿,件件都不让奴婢们沾手。奴婢和明心就好像是脏了的抹布似的,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却丝毫没有引起朱锦堂的怜惜和同情。
他最讨厌女人家,做这些寻死觅活的蠢事,尤其她又是个下人,大半夜的在这里哭哭啼啼,更显得不懂规矩,得寸进尺。
果然,经过明月这么一番掷地有声地哭诉,院子的各房内纷纷点上了灯。
李嬷嬷披着衣裳,带着两个婆子走出门口张望,待见明月跪着,朱锦堂站着,旁边还有一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小厮,顿时蹙起眉道:“这是怎么了?”
明月听见李嬷嬷的声音,身子微微打了个颤,却还是继续望着朱锦堂的侧脸,说道:“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大爷,不求旁的,只求大爷能记住奴婢的好。可如今,大爷因为大少奶奶的几句话,就这样随便地把奴婢打发出去,让奴婢在这世上再无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