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还是该感谢夫人,你不知道昨天我跟大嫂出去逛街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之前的姐妹,她原本和我一样,都在书寓里面做女招待的,结果年纪大了,又没找到倌人替她赎身,居然被妈妈给卖到下等的白房子去了,我看她现在是脸色发白,唇无血色,怕是得了病,熬不了多久了。”
桂儿一下子来了兴趣,说:“既然你们过去是那么好的姐妹,她现在正在危难之中,你有没有打算拉她出来?”
玉兰瞪大眼睛看着桂儿,说:“哎呦,我的好妹妹,我哪来那么多钱给她赎身?就算有,我也不会去赎,这不是给我自个找事吗?”
桂儿说:“这话怎么说?”
玉兰说:“咱们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一句心里话,我听说当初你也是小小年纪,被家人买到了花船上,不过你运气好,一去就被救了出来,不久还进了帅府,你是没有吃过这一行的苦诶,咱们这一行,只要能上岸,绝对不会回头看,生死贵贱,各有各的命,在那深坑里交情就算再好,离开了也是陌生人,不然你就注定拉完一个又一个把自己也赔进去,我那个姐妹就在大马路上喊了我一声,大嫂猜出了她的身份,一路上都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你说我还能救她吗?”
桂儿沉默了。
玉兰继续眉飞色舞的说:“现在就盼着王署长他那个死鬼老婆早点走,我就安乐了。”
桂儿发现自己对于玉兰的观感真是极其复杂,说她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好像不是,但说她是一个好人,就更不对了。
现在看她这样恶毒,桂儿忍不住跟她泼冷水说:“玉兰姐姐,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王署长太太毕竟是高官夫人,生病了,自然会住好的医院,请洋大夫来治,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呢,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玉兰好像没听懂她的话,笑着说:“这一点你放心,王署长说他太太得的是肺痨,医生也看过极其难治,周边的人也害怕被沾惹上,现在他已经把太太迁到一个偏屋去隔离起来,找些个不害怕的老妈子,每天送三餐饭,然后请那些郎中随便开点药,吊着命而已,时间一久连这中药也给她撤了,也没人知道。”